如水滴落地一般,越靠近中心的地方,所承载的能量与光照自然更多,越边缘则越稀疏,平地尚且如此,球面只会更甚。因此虽一年到头,各地总昼夜时长虽相差不大,所沐到的光热,却是越边缘越低的。”
周敬之一拍脑袋:“原来如此啊!”
姒青篁这才松了口气。
可她很快又紧了。
只因嬴璃若有所思地抬起了手:“周学博不妨等等再顿悟。”
话罢,她微托着下巴思索道:“此理大体我是认可的,只是感觉此例颇为不妥,可我也道不出不妥在何处,不知诸位学博有何高见?”
始终端坐的范伢,此时方才开口:
“不应将阳光比作一个水滴,而应是千千万万个水滴。”
听闻此言。
不仅周敬之与嬴璃眼前一亮。
便是檀缨也都亮了。
我超,妙啊!
嬴璃更是恨不得擦了把嘴才说道:“还望司业详说,学生迫不及待!”
范伢不紧不慢开口道:
“这里,不妨将沐在地球上的日光比作许许多多个水滴,垂直于黄道投射在地球上。
“虽然水滴是均匀的,但因球面弧度的存在,同样的面积内,所承受的水滴数量却是不同的。
“就好像你面对一张纸,纸向你平直展开时,你看到的纸更大,纸有弯弧时,你看到的就小一些。
“推及球面,便是越垂直迎向光照的地方,得到的光量就越多,越偏远的弧角,则越少。
“故南北回归线之间,终年湿热,南北极点,终年极寒。
“按檀缨的推测,我等应处于北回归线与北极点之间。
“故而越向北越冷,越向南越热。”
听闻此言,便是檀缨也不禁顿悟击掌。
“司业大才!学生五体投地!”
众人随之相敬。
范伢的说法虽不一定完全严谨。
但将光化为粒的思维,已远远超乎于时代了。
直面周敬之的问题,深入浅出的讲解,更是无愧“子”之大名。
面对这全场的敬意,范伢却只一抬手:
“此论不过是乘人之学,第一个将光比作水滴的,应是姒学士。”
经此一提,檀缨也才反应过来。
妈的是啊,光的粒子性貌似是姒臭脚整出来的啊……
这么发展下去……这臭脚是要名垂青史遗臭万年不成?
然而姒青篁却也不敢承此大赞,只低着头道:“学生无非是稚童妄想……此说该是司业所创。”
范伢只一摆手,不再回应。
居中的嬴璃却早已听得七窍通畅,当即一敲论锤,不顾身份赞道:“今日清谈,当真精彩之至!司业与姒学士无需再争,我看这一辩言和如何?”
周敬之忙道:“本也不是驳,是求教。”
姒青篁也羞答答地瞥了一眼嬴璃:“听凭公主安排……”
这话就有点……有点不对味儿,搞得全场也都哆嗦了一下。
嬴璃倒也不在意,只冲檀缨笑道:“协论尚此大才,檀学士,我恨不得都要下场了呢。”
哎哎!大姐!自家人不驳自家人呐。
檀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上面那句话咽下去,表情相当痛苦。
嬴璃却只当他羞了,心下难免笑他可爱,自己的脸也随之红了几分。
别人看不见这个颜色的变化,雏后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一生不输于人,又怎能坐看公主暗送秋波?
雏后当即也眉色一勾,远远朝着檀缨送去了自己的那一缕:“莫说璃公主,就连我这样毫无才学的人都想下场了。”
听到此言,嬴璃方觉失态,忙收敛道:“母后谦虚了……”
“唉……是我不该妄言打断的。”雏后又一扭脸说道,“我不说了,请主持继续。”
嬴璃心下难免又记了她一笔。
还说不打断?你不就是刻意在打断我与檀缨的对话么?
另一边。
就算是姒青篁也觉出一些不对了。
刚刚……璃公主完全没有在看自己啊!
从头到尾眼睛都在檀缨身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公主你看清啊,那是一只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