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了自己的见闻:“我来自西印度群岛的牙买加,十六岁开始跟着父亲到处做买卖,我们的产业遍布南、北美洲以及整个欧亚大陆,我去过的国家加起来,或许比你去过的小镇都要多得多……”
梅森先生开始讲述自己对各个国家和各个地区的各种不同的感受,他滔滔不绝,内容也似乎丰富多彩。但是他全程面无表情,声音没有一丁点儿的高低起伏,更不用说辅助说明的其他肢体语言了。
介于他的这种表现,即使他语句中描绘的那些见闻再有趣,也很难让听众产生共呜。
对我来说,我得尽力忽略梅森先生描述时的表情和语气,并极力调取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才能够对他所描述的事物,拥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这样的对话,起先简直就是个折磨,但不可否认的,当我习惯了这种奇怪的模式之后,也多少感受到了梅森先生生活中的多姿多彩。
我不禁会想,南美洲和北美洲是什么样子的呢?那里的天气和这里一样吗?埃菲尔铁塔又是怎样的呢,它真的有那么高吗?具体有多高呢?法国人真的那样浪漫多情吗,如果能亲眼去看看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我刚刚从梅森先生的谈话中找到一丝趣味性,但他接下来的谈话,就令我有些坐立难安了。他开始说起自己的风流情史,当梅森先生正讲到自己在法国的浪漫邂逅时,莉莉和端着托盘的仆人,打断了这段诡异的谈话。
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毕竟听一个老男人一本正经地讲自己与歌舞剧女演员的风流情史,这的确是够让人难堪的了。
但梅森先生冷淡地挥了挥手,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用命令的口吻对莉莉说道:“退下。”
我看到莉莉浑身都开始发抖,估计气得不轻。但莉莉一向都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可以嚣张,在哪些人面前又得乖顺谦卑,于是她很快就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低眉顺眼地带着仆人退了下去。
只是临出门前,她那愤慨的眼神让我疑惑不解,难道让她难堪的人,是我吗?
“很好,现在讨人厌的苍蝇都被赶走了,啊,请原谅我这样形容你的姐姐,但我不得不说你们真的一点儿都不像。她没有你这样蓝宝石一般的眼睛,也没有你漂亮的金色卷发……”
“事实上我和莉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样被一个陌生男士谈论自己的外貌,即使是溢美之词,也足够令人尴尬和局促的了。
但是你认为这已经是最尴尬的了吗?不,梅森先生接下来的话,简直令人面红耳赤。
他说:“啊,刚才我们谈到了我在法国时与瓦莉娜邂逅的事情,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当我第一眼见到瓦莉娜的时候,就被她优美的身段给迷住了,我喜欢看她戴着金刚钻的项链,那项链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她胸前晃悠——”
我蓦地站了起来:“非常抱歉梅森先生,请恕我失陪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我行了个屈膝礼然后迅速转身离开,不再去看梅森先生的表情。因为这样的对话,实在是已经达到了我能够忍耐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