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的打量着他,“你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云衍面色好看很多,唯剩薄唇还有些许苍白。他自嘴角盈盈漾出一抹笑容,流水般的嗓音稍稍喑哑,“西瓜,我很好……你呢?”
我很好,你呢?
她自幼独来独往,想要哭的时候总是偷偷摸摸一个人,倒不是她爱逞强,只是因为她清楚明白地知道,没有人会心疼。
偏偏云衍这样轻描淡写的五个字,她鼻尖便像是被人泼了万年陈醋,酸涩到不可遏制。
夏溪苽猛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紧贴云衍胸膛的脸颊似有泪水自眼角涌出: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醒来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人,你呼吸那般微弱,我多怕你离我而去……我将院落一点一点拼凑成你爱的模样,我只盼着你能早些醒来浅浅夸一夸我,可这一等,却是等到百花盛放至凋零。
云衍,我从未那样孤独与绝望过,你问我好不好,然你一日昏迷,我便一夜难眠,又怎么会好过……”
所有的委屈像是终于找到发泄的端口,夏溪苽眼角的泪水浸湿了云衍衣襟,耳边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传入她耳畔。
云衍也不阻止,凉薄的眉眼泛出怜惜,厚实的手掌抚上她的背,轻轻拍打着。
暖风拂过竹叶,零碎而细微的声响伴着清新味道弥漫进竹屋之中。
夏溪苽哭得累了,抽泣着吸吸鼻子,声音哽咽如呢喃,“幸好,你终是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云衍轻叹一声,手掌轻柔的探到她胸口处早已结痂的伤口。
适时,阳光斜斜照射进来,将他眼底的悲悯神色同韵雅的容颜恰到好处的包裹其中。
他说:“西瓜,从今往后,我会站在你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不需要灵力探寻,不再有剜心之痛。”
回忆是被一阵毛躁的扑腾声打断的,夏溪苽回神颇为无奈的看着晃悠许久才站稳身形的小白,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自个儿瞧瞧是不是该减肥了?别说是这座院子快要纳不下你,便是如今连你自己都不能平稳降落了。”
被责备的小白将衔着的两颗果子放置云衍手中,“咕咕”啼叫两声,神情很是幽怨的望着夏溪苽。
这回不用云衍翻译夏溪苽也明白了小白的意思,失笑出声,目光却落在了那两颗果实之上,“我左右也瞧不出这果子是个什么品种,吃后对修为倒是大有裨益,真真是邪门了。”
云衍淡淡扫了眼那形状怪异的果实,笑得老神在在,“既是好东西,又何必想太多庸人自扰?”
夏溪苽仍是困惑,但心知从云衍口中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索性不再多问,冲着小白招了招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那黑不溜秋的号称“糖醋红烧肉”的主菜递了过去。
“不减肥就不减肥,生什么气嘛!呐,这是卖猪肉那摊主多送我的一斤猪肉,我存到今日才舍得拿出来,现下都给你吃好了。”
小白乌溜溜的眼珠连余光都不愿落在上面,嫌弃的挥了挥羽翼,扑腾着翅膀离开了。
“嘿,我还给你长脸了是吧?”
夏溪苽一把放下盘子,对着小白离去的背影怒道。
想想,还是心疼得紧,忍不住开口抱怨:“都怪容柒,要不是她刚刚没头没尾的冒出来打扰我,今天这顿饭菜我该是烧的很成功的。”
夏溪苽此言非虚,作为一个从小便**自主的孩子,烧菜这项基本生存技能她早已信手拈来。
她这番蹙眉唠叨的模样极有受气小媳妇的神韵,云衍见了,眉眼俱是宠溺的笑意,淡淡道:“容柒这次又想闹哪一出?”
相处的时日一久,夏溪苽渐渐便发现云衍是个看似严肃实则腹黑的主,这容柒怕是从前同他有过什么过节,处处不怎么待见。
想到容柒拜托自己的事,夏溪苽幽幽叹了口气,才道:“她说是瞧上个性子好的,要我替她把把关。”
其实,哪里是性子好。
无非是觉着那人命硬,兴许便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故人,碰一碰运气罢了。
云衍昏迷的时日里容柒为了替她解闷,竟是下了血本抬出她从千湄仙姑那里偷来的桃花酿,与她一醉方休。
结果她还没醉,这厮便已醺醺然开了话茬,道出过往的一堆风月债来。
论起来容柒可谓是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奇葩,仙界哪个仙家下凡历劫不是忘却前尘往事重新来过?
她倒好,非但记忆依旧,容貌不改,便是连那样笨重的一缸桃花酿也经她之手,一滴不漏的落入她凡间那个青苔碧瓦的屋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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