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溪苽赶忙随着香气过去,果见绕着桃树中央有一间木屋,那酒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她心头不由一喜,凝神查探了半晌,确信无人后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屋内漆黑阴暗,开门的瞬间便极快有光亮照射到每一个酒缸之上,就在夏溪苽心下蠢蠢欲动,琢磨着应该先开封哪一个的时候,耳边猛然便响起个惊慌的声音。
夏溪苽不由顺着声源处望过去,却见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一名身着绛紫色衣袍的女子。
她此刻正弯着腰将脑袋埋进酒缸里,模样极其不雅观。
那女子大抵也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身子僵了僵,终是直起腰略带勉强的转过脸来。在与夏溪苽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倏地收敛起谄媚的笑意,怪道:“怎么是你?”
夏溪苽亦歪着头打量回去,那女子黑亮的长发用一根紫色丝带高高束在脑后,一对卧蚕眉微微上扬,星目含光,眸色红紫,分明生着一副女子的相貌,却是带着英气的美艳。
听那些个宫娥私下的八卦,那千湄仙姑该是人如其名,千娇百媚的相貌,怎么长着这副样子?
那女子似乎也察觉出夏溪苽的困惑,随手又舀了一勺酒品了几口,面上露出陶醉之色,望着夏溪苽笑道:“我可不是那一毛不拔的千湄,你莫要认岔了。”
看她那样子也不像啊。
夏溪苽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仙子这是在偷酒?”
“别唤我仙子,叫我容柒便可。”那女子摆了摆手,说着就又提了一瓶未开封的桃花酿大步走到夏溪苽身边,挑着眉露出坏坏的笑,“你看起来倒像是同道中人,不如一起?”
这仙人的性子竟是和夏溪苽素日来接触过的那些完全不同,这般豪爽大方瞬间便博得了她的好感,当即笑道:“一起。”
分明做的事偷鸡摸狗的事宜,偏偏到了她们身上硬生生挤出一抹了不得的光荣与骄傲,放眼望这仙界,怕是也没几人可以这般理直气壮了。
二人随意找了一个桃花树便席地而坐,容柒凭空变出两个大碗来,倒了一杯递给夏溪苽,末了,又给自己备了一碗。
夏溪苽笑了笑,也不客气,一口饮尽。
霎时浓郁的桃花香气涌入鼻腔,夏溪苽忍不住微眯双眼,晚风柔和,吹落了几片花瓣。
许是借着酒精的缘故,那股拼命被夏溪苽压在心底的悲伤陡然间又冒了出来,令她胸口似是窒息般的一痛。
说起云衍的事情,她不是不难过的,而是太难过了,反而失了发泄的气力。
更何况,伤春悲秋的事她终究做不惯,一段暗恋宣告结束罢了,寻死觅活委实过火了些。
她如今想开了,日后便会放下,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思及此,夏溪苽摇了摇头就欲再倒一碗,却被容柒伸出来的手给拦住。她有些不解的望过去,来人只是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眯起眼老神在在的说道,“品酒最惬意的,便是那第一重‘微醺’的境界,你这般酗酒,岂不是浪费了这千年桃花酿?”
夏溪苽也不管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固执的拿过酒坛又替自己添了一碗,苦苦笑开,“可我今日前来,只求醉生梦死。”
容柒这一次没再拦她,眸色变化万千,终是淡淡一句,“情债?”
见夏溪苽不置可否,又兀自说道:“我瞅着南宁绝虽纨绔了些,品性还算是好的,怎么,他移情别恋惹你伤心了?”
蟠桃盛会她洋相百出,今日圣诏亦响彻云霄,容柒会认识自己并不奇怪。
夏溪苽笑着望过去,语气里已有些蛮不讲理了,“你都知道我是谁了,我要是再不知道你是谁,那我岂不是吃亏了?”
容柒眉色一扬,“你当真不认识我?”
夏溪苽端着碗喝干第三杯酒,顶着脸颊上那两坨红云摇了摇头。
“怪不得你还敢同我喝酒畅饮。”容柒暗自嘀咕了句,眼底划过了然之色。正欲开口郑重的自我介绍一番,余光却瞥见不远处快步而来的桃粉色身影。
只这一眼,容柒眼底又染上一抹坏笑,瞅着夏溪苽,意味深长道:“我本是九曜中的一颗凶星,名唤计都。”
夏溪苽此刻已飘飘然步入“微醺”的境界之中,一时之间竟也没甚反应,只应声道:“哦,原来是计都星君啊。”
那抹桃粉色身影又近了不少,容柒再望向夏溪苽时,眸中又含了些许同情,“所以,凡是同我撞上的仙家,通常情况下,运势都不会太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