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时,一阵马蹄声奔驰而来,让她伸出去的脚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甘尼克斯!”林平之勒马停在金发大块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还没睡醒吗,大家伙?”
他就像忽然换了个人一样,那些忧郁的黑暗的东西已经一扫而空,又好像本就该是这样。那是他们昨夜彻夜缠绵额颈相抵也无法消除的痛苦和绝望。而现在那清亮的声线就像最纯净的宝石相碰而发出来的脆响,美妙得令甘尼克斯有些不愿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故意装出鼻音道:“是的,我正在做一个美梦,小家伙。”
他站起来长腿一跨,动作敏捷地上了马拿过林平之手中缰绳,将马调了个方向驶进城中。
墙后娇小的女奴走出来,望着策马而去的两人低下头,露出失落的神情。
不消两天的时间,城中修罗地狱般的惨况已经被收拾得七七八八,大量的奴隶堆挤在城门口急着要进入这个自由乐园。
“这里看上去真是生机勃勃,嗯?”甘尼克斯望着通过检查的奴隶们向街道涌入,四处热闹得就像从无血雨降临,不咸不淡地开口。
“虽然现在加入的人能越多越好,但一下放进来这么多人万一混进罗马奸细怎么办?”林平之皱眉担忧道。
“我们?”甘尼克斯敏锐地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不寻常。林平之平时的称呼一般都是斯巴达克斯或直接用他们,彼此界限清晰明了。随后他马上明白林平之终于决心融入斯巴达克斯“团结的大家庭”,卷入这场腥风血雨,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林平之没有听见他低沉含糊地反问,城门口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争执不休。他听见有个伶俐稚气的女声正在用生疏的当地语言磕磕绊绊地和他们的人争辩。
“小赛里斯,那好像是你的族人。”甘尼克斯先认出来,随即立刻骑到门口,看到一两个男人正对那小女孩儿拉拉扯扯,景宣挡在她身前但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
“他们两人身上没有烙印,看上去也不像奴隶倒更像罗爱盲人。”
甘尼克斯扫视了下,艾力贡和纳西尔都不在,这两个是新来的,怪不得不认识他们:“这两人是我的朋友,让他们进来。”
林平之已经下马去迎,朝他抱拳作了个揖道:“景兄,别来无恙。”
景宣笑道:“林弟无须客气。”
“礼不可废。”林平之自然知道对方所为何事,但他倒没想到对方会风尘仆仆地赶来,心中多少掀起波澜,感到些微惭愧。
景宣像是无奈般叹了口气,不再寒暄,只道:“我们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甘尼克斯去帮灵鹊儿把马车赶进来,那两个长头发的瘦长家伙已经又快又轻地走了老远。
“林中十月失约一事是在下做的不妥当,来,我们先去喝一杯。”
“不忙,此次原是为了来见你,怕是不能久留。”景宣锁起俊眉肃容道,“我来时已见到罗马的军队沿路驻扎,怕是不日就要攻过来。只怕这无妄之灾要殃及池鱼,我却是担心你才道无论如何要走这一趟。”
走到市政官府邸后林平之替他舀了碗水,暗叹道:“多谢景兄费心,只是我主意已定要留在这里。此地凶险,景兄还是早些离开,若是因此累及旁人却非我所愿。”
景宣闻言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我便猜到你会是此番言论。莫不是甘尼克斯舍生取义之心坚定?这倒叫人为难。”
甘尼克斯猛地听见自己名字来回看那两人,只见景宣站起来说了几句话,随后叫小丫头牵着马车,出声道:“等等,你马上要走?”
景宣点点头:“是的。”
甘尼克斯立刻道:“再呆两天吧。”
林平之对他突然的建议一头雾水,甘尼克斯可不会是主动邀请别人做什么的个性,何况这两人一直毫无交集,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三句。
这时候斯巴达克斯走出来,甘尼克斯叫住他问:“斯巴达克斯,我们应该还有房间对吧。”
斯巴达克斯一眼看到景宣,点头道:“有,你们可以随便用。”
景宣看到甘尼克斯的模样像是猜到了什么,微微挑眉,含笑回道:“那就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