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罗马还有两天的脚程,等到□的地表越来越多地盖过草地后,高山的天空竟然下起细细的雪来。
这对从小生活在温暖南方的林平之来说可实在是够受的,艰险的山路和稀薄的空气让他几乎每走两步就头晕目眩喘不上来气。
“你还行吗?”甘尼克斯有些担心地问。
“可能是水土不服。”林平之脸色发白地用还有些黏糊糊的鹿皮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那是甘尼克斯刚捕杀的一头小母鹿。鹿肉被处理干净后切成一块块烤熟作为干粮,鹿血被装进酒壶里,剩下的一张皮则被林平之拿来御寒。他本想分给甘尼克斯一半,实际上甘尼克斯穿得比他还少,那些坚硬的护臂和护腿没什么保暖的作用,但后者还是拒绝了。
“不舒服只管说,我们随时可以休息。”甘尼克斯道,鹿血对伤口止血很有效,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我知道,谢谢。”林平之清淡地回答,他与甘尼克斯的眼神相交时总觉得对方似乎有些躲闪。那种隐晦的暗涛带着无法言说的暧昧,两人都在极力回避这种微妙的氛围。
但林平之在平静之下总会不自觉地暗自猜疑,前世种种让他养成了揣度他人心思的习惯,但因为并不擅此道,他反而常因此更加疑神疑鬼。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林平之总是对那个吻耿耿于怀的原因。
虽然林平之跟他凑在一块没几天,但显然甘尼克斯是所有女性都疯狂渴望的类型,不管外貌还是能力都是万众挑一。尤其世道艰难,所有女人都希望在他身边寻求安身之所不受欺凌。因此就算被人获悉竞技场战神的称号,别人也不会觉得惊诧咋舌,而只会产生如此荣耀必定非他莫属的理所应当的感觉。
令女人更加趋之若鹜的是,甘尼克斯很少拒绝她们的邀请。很多时候只要遇上个平头正脸的女的献殷勤他都能比这更吻得缠绵悱恻,只要他想交欢处处都是巫山。
那个吻根本不算什么。林平之终于想通了,何况那时正是清晨,身为男子有所反应那再正常不过了。
再者,到了罗马他们很快就会分道扬镳,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林平之恍恍惚惚地想着,鹿皮的腥膻味浓得让他呼吸困难,脑袋也因此有些发蒙,但为了暖和他只能得此失彼。
“什么事?”甘尼克斯忽然问,林平之不解地啊了一声,后者皱皱眉:“你没叫我?”
“没有啊。”
甘尼克斯放眼扫了遍四周,转身嘀咕道:“别在意,也许我还沉浸在过去的荣耀里。”
林平之心中一动生出些好奇:“我听说过你的事。”
甘尼克斯嗤笑:“关于什么?角斗之神,御女健将,唯一获得自由的奴隶,以此来激励后继者们为此卖命?”
“人们总是会对某些事情夸大其词。”林平之淡淡的语气含着某种挑衅的味道,甘尼克斯挑挑眉,似乎开始将注意投入与他的对话中:“是,自由远非想象中甜美诱人,那只是苦难的奴隶用来麻痹自我的可怜臆想。使劲浑身解数打一架再畅快淋漓地干一场比什么都强。”他闷闷地笑起来,手搭在裤腰上:“顺带一提,我的好兄弟比起传言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点我毫无疑问。”林平之飞快瞥了眼对方那绝对会引起其他雄性嫉妒的鼓鼓一包给予肯定。他难得从容的正面回应似是一种让步,忽然消除了彼此种族习俗的隔阂。
两天半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七丘之城罗马的其中一座——凯里。
罗马同希腊和东方的进出口贸易大多是在凯里进行,低地近海的优势和三个贸易港口使它成为罗马的金融要塞。骑士是这里的主要阶层,因为元老和各种高官不得涉足商业的法律,骑士掌握着这里乃至罗马的大部分经济和资金。
白色城墙依山跨河曲折起伏,甘尼克斯望着二十公里之外的罗马主城和平静的台伯河,决定先在凯里休歇一晚。
这座受到罗马眷顾和亲切对待的城市比所谓坎帕尼亚第一大城市的卡普亚看起来要富硕和得体得多。但在他们想要进一步观赏这座城池时却碰上了麻烦。
“你们两个,等等。”驻守城门的士兵将林平之两人拦下来盘问,最后将矛头钉向甘尼克斯,“你从哪里来的。”
林平之有些意外士兵针对的竟然不是自己。甘尼克斯同样不解,只道:“我们从留爱沙来,那里田地荒芜,我们不得不另求生路。”
士兵将讽刺地一笑:“所以你是自由民?”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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