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首怔怔地看着他艰难地喝下这碗酒,一动不动,众喽啰也默然无语地看着,我实在受不了了,正要替陆休认输,突然,魁首大声道:“别喝了,算你赢!”
我和陆休都是一愣,魁首又道:“像你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总不能死在我手里吧,好了好了,算你赢,算你赢!”
陆休道:“多谢魁首,不过,这样恐怕有损魁首威严,还是继续公平比试就好。”
我快要急疯了,这都生死关头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轴?
还好魁首又打断了他:“比什么比?不比了!老子也喝不下了!老子的威严,又不是靠这玩意儿给的,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一出,我顿时对魁首心生好感。
魁首一挥手,让众人将酒收拾了,接着说道:“不过,你武功好,懂规矩,还仗义,我要跟你结拜,这样的话,输给自己的兄弟,就没什么丢人的了嘛,是不是?哈哈哈!”
这人还挺会给自己打圆场,我心中暗笑。
陆休道:“既然如此,就算平局吧,陈觜不用赔命,你也不用告诉我任何消息。不过,结拜之后,兄弟想知道些什么,就不好隐瞒了吧,是不是?”
魁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小子,绕了半天,结果还不是又要救人又要消息?那岂不还是相当于你赢了?哈哈哈!”
陆休也笑了,我终于长长出了口气,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好的结局。
魁首笑了一阵,忽然停住:“我得先去解个手,陈觜,你也快扶着他,去那边找地方解决一下,回来之后我就要与他结拜!”说完就歪歪扭扭地走开了。
我忙扶着陆休往山崖边走去,远远避开人群,陆休一路低头不语,脚步有些虚浮,我又心疼又愧疚,小声对他说:“一会儿你先休息,不用急着问消息。”
“休息什么?”陆休抬眼看我,眼神一片清明。
我愣住,他没醉?不会吧,这样都不醉,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演得像点,给他一个台阶下,就算赢了,恐怕他也会恼羞成怒,拒不配合,只有装作自己要输,才能得到这个皆大欢喜的平局。所以此时宜趁热打铁,不能休息。”
我呆立原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陆休一笑:“虽然我无事,但做戏要做全套,还是有劳你扶着我走。”
我反应过来,忙继续扶他往前,口中惊叹道:“我从不知你酒量竟这么好!你的酒量为什么这么好?”
“天生如此。”
对于这个答案,我真是说不出话来,只好又问:“那为何平日不见你饮酒?”
“总是喝不醉,太无趣。只有沾酒即倒,才能真正体会到酒的好处。”
我再次说不出话来,面对他一本正经的脸,一时间我甚至分不清他这是真心话还是在揶揄我。
等返回桌边的时候,酒已撤下,换上了三牲祭品,魁首见我们回来,一把拉住陆休,道:“来,咱们今日就结个兄弟!”
我看看摆设,好奇地问:“这边结拜的规矩也与中原一致?”
魁首笑道:“当然不一样,这边的风俗习惯处处与中原不同,但我是从中原过来的,遵循的自然还是中原那一套。”
“你是中原人?那还能在此处立得住脚?还能有这么多当地人忠心耿耿地跟着你?”我略有些惊讶。
“哈哈哈!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和你也结为兄弟,你杀我一只多齐,我还记着呢!”魁首大笑着拍拍我。
我没好气道:“谁稀罕!我也没想跟你结拜!你为了那个什么‘多齐’就要我性命,我也还记着呢!”
魁首又是一阵大笑,笑过后,认真地对我说:“你别小看多齐,虽然我的这几只比不上次索教的那些厉害,但也算是罕逢敌手了,死了一只,当真可惜。嗯?话说回来,你能毫发无伤地干掉一只,也挺厉害啊!这么说,我应该跟你也结拜!”
陆休在一旁道:“确实,这样多齐是丧命于兄弟之手,就不用太过计较了,是不是?”
二人同时笑了起来,于是,我也莫名其妙被拉上了结拜席。
“既然要结拜,就应坦诚以待。我名叫毛卓渊,本为庆王手下,因犯错被逐,无以为靠,一路流离至此,落草为寇。”
我与陆休对视一眼,陆休道:“毛兄,我们也不瞒你,我与陈觜都是钦臬司特使,本为追查次索教而来,想要打探的,也正是次索教的消息。”
毛卓渊怔了一下,又笑道:“钦臬司啊,想不到我又与官家人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