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程沐筠的身影,款款消失在长廊尽头,寂明才动了。
他跨过门槛,转身,掩门,程沐筠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夜。
程沐筠今日很老实,待在房间看书。
窗前软塌上,温着一壶茶。他穿着睡衣,外面只拢着见如云雾般的红色外袍。他衣襟微微松散,露出形状完美的锁骨,头发也未束,用了根发带随意绑了垂在脑后。
他心不在焉地翻着佛经,看得直犯困。
佛经上的内容,正是白日里纪长淮,不对,寂明口里念的那段。
程沐筠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书一合,起身道:“不行,我还是去会会纪长淮,看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系统:“你冷静一点,不是装不认识吗?现在已经是子时,你跑过去会引起怀疑的。”
程沐筠用怜爱傻子的语气道:“你忘记我现在的职业路线是什么了吗?”
系统:“啊?”
“艳鬼。”程沐筠下地,也未着袜,穿着木屐就去开门。
“夜半时分,艳鬼去勾引俊俏大和尚,难道不是和合理的举动吗?”
系统无言以对,只想着今日白天见到的寂明,那般正经,那般无欲无求,也一定能拒绝程沐筠这个小妖精的。
没错。
寂明被小丫鬟安排在东厢房,所有外来之人都住在此地。
程沐筠穿着木屐,走路却依旧没有声音,他抬手,袖子顺着落到手肘位置,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笃笃笃
里面依旧有烛光,寂明声音传来,“何人?”
程沐筠笑了一下,挺不正经地那种,“大师何必明知故问,此时此刻,还会有何人?”
倒映在纸窗上的烛火跳动一下,很快又安静下来。
“程施主,此时已是子夜时分,贫僧已经睡下,不便见客,请回吧。”
程沐筠自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大和尚,你可是忘了?当时我让你进来,可是说好了条件的,怎么的,此时又反悔了?你们出家人,就是这般出尔反尔?”
一串话,说得很有几分强词夺理的意味,然而却很有效。
过了片刻,门开了。
寂明出现在门后,着白色中衣,肩上披着那件灰色僧袍,看来的确是已经入睡,匆匆起来的。
程沐筠一点也不心虚,也不等寂明多说一句话,自旁边空隙挤了进去。
门不宽,寂明身形高大,肩膀宽阔,程沐筠挤进去时,笼在外面的红色轻纱,和灰色僧衣短暂纠缠于一处。
寂明低头,不悲不喜,只平静侧身,并把木门敞开留在那里。
此处房间,布置也算是华丽,比之程沐筠的卧房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屋内所有的家具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被子依旧工整地叠在一旁没有打开,只在床上微微的凹陷痕迹。
程沐筠如入无人之境,坦然走到窗前软塌,没有骨头似的靠了上去,又从塌下储物格,摸出来一壶酒。
“大师,长夜漫漫,何以解忧……”
寂明在一旁落座,腰背笔直,坐姿端正,“出家人,不饮酒。”
“啧。”程沐筠嫌弃道,“方才可是你说来会故人的,不饮酒,算什么会故人?”
此时,他倒是厚颜无耻地接下“故人”二字,变化多端,喜怒无常,一字一句都在挑衅着眼前的僧人。
寂明看着他,视线并不躲避,坦然道:“可以茶代酒。”
“喝茶有什么意思。”程沐筠眼珠一转,“不如,我们来做的更有意思的事?”
寂明不语。
程沐筠却是得寸进尺,根本不接受无声的拒绝,坐起身子,越过桌上几案就去挑寂明下巴。
“手感不错,光滑温暖。”他的手指,沿着下巴一路到达耳廓。
寂明并不闪躲,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说道:“施主,请自重。”
程沐筠笑得愈发轻佻,抬脚就把塌上的几案踢到地上。
酒壶碎裂,酒香弥漫,很快占领屋内每一处空间,令人口舌生津。
两人之间,没有了阻碍,程沐筠愈发放肆,直接自后方搂住寂明,脸靠在对方肩上。
他抬眼,如钩子般,嘴里却埋怨道:“这衣服质地太过粗糙,不如留下当我的夫君之一?绫罗绸缎,想穿什么都有。”
寂明只是垂下眼帘,左手抬起,立于胸前,开始拨弄佛珠。
“寂明大师,我看出来了,你只不过是假正经而已。”
程沐筠的唇,落在寂明耳廓,吹气如兰,吐出一句话来,“你的元阳,早已没了,对吗?”
寂明拨弄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就在程沐筠以为在这次斗法中取得上风,终于动摇对方心境,可以准备蛊惑之时。
寂明抬起左手,猛得捏住程沐筠不老实往他丹田探去的手,琉璃佛珠发出耀目金光。
程沐筠眼前一阵刺痛,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东厢房外面的院子。
屋内只传来一句风轻云淡的话。
“程施主,时候不早,有事明日再谈。”
作者有话要说:木屐是我国古代的拖鞋,文化输出传出去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