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

    高三的晚自习，我总是听着季文君和他男朋友的爱恨情仇。

    她高三的时候，和班里一个男生谈恋爱。我依稀记得是叫谢非。她说那个男生考上了二本，去读大学。每个月给她寄一份明信片。里面写着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每次说到这句话，她都像只小兔子一样，眼里遮不住的光。

    那时，我已经适应了了新的同桌，新的周围环境。和寇辰，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他不主动提，我不主动说，于是真的做到了形同陌路。

    后面的学生不像前排的，多少还是比前排的更加活跃一些。

    我记得一个晚自习，我左边的李辉，贾旭博，还有武斌三人玩硬币。武斌坐李辉前面，李辉在我左手边，他的同桌是贾旭博。

    武斌拿着硬币，高高的抛起，贾旭博猜了个正面，猜对了。第二次猜错了，好胜心强烈的他不信，就一直猜，李辉加入进去，也跟着猜，武斌来劲了，抛的更高兴了。

    我本来是坐旁边看书的，看着看着不自觉注意他们的游戏。突然武斌抛起来，李辉一把接住让武斌猜，我被武斌的惊讶神情逗得哈哈大笑，一只手撑着脸遮住偷偷乐，突然贾旭博不笑了，武斌也转头了。李辉又跟着要抛，还拽武斌的胳膊。

    贾旭博戳戳他，小声说，马利！马利！

    我转头一看，后门的玻璃上显然印着马利渗人的眼神。我赶紧端端正正写作业，一边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过分的举动。

    李辉这下再也笑不出来了，说，西西，马利来了咋不说一声。

    我讲，我笑被她看到了，我没看到她来。

    果然第二天，马利就开始报仇。

    她从叫的作业本里抽出了两个人。说是写的不认真，其实语文作业大多数人都是抄的，哪有什么认不认真。

    只是，她抽出的两个人里，刚好有个我，还有个男生，江城。

    先是我，被喊上台，我心想惨定了，可到底是没觉得会有多厉害。

    马利把作业扔到讲桌上，在大家哄哄吵吵的早读朗诵背诵的声音中，她拿手大力拍了几下我的后脑袋脖颈，当时除了痛感，更让我难以言喻的是羞愧。

    我甚至没有勇气继续站在讲台，烧红的脸颊映衬着我自尊心的羞耻，从没有一刻那样恨过一个人。

    我拿着书去教室外面的窗台上重新写作业的时候，听到教室又是一阵拍打声，等下，江城就出来了。

    他不像我，学习很好。他拿着书，在清晨的寒风中，不甚在意的笑着说，没啥，这马利，不过是像给我们班撒气，倒霉催的我们俩。

    我听着他说，知道他可能是在故意安慰我，毕竟跟他比起来，一个女孩子，此刻绝对不会心态好到可以笑出来。

    我背对着他，点点头。因为眼泪已经要流出来了，那刻我是真的不想哭，可越忍只会越难受。我手伸进去兜里，只有一截纸，因为哭，鼻涕也流出来，我只能一边擦眼泪，然后拿那纸继续偷偷擦鼻涕，一边祈祷江城不要注意到我。

    那一刻，我只希望马利不要开门，不要被里面的人看到，江城不要回头，不要问话，不要刻意安慰，只有这样，我那可笑的卑微的自尊心才能略微好受一些。

    幸好，那天结束后，很多人就忘了这件事，因为每天，所有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烦心事，所有人都在经历着不同却相似的经历，毕竟，大家都是高中生。

    而那件事，到现在，除了我和江城，应该再也没有人记得，或许连江城自己也已经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