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慌了,又道:“今日与月柔在此一别,指不定不久就会重逢,月柔莫要伤感。”
他又怎会不明白,今日一别,再无相见的机会,可他不忍萧月柔如此难过,不忍看她伤心落泪。
萧月柔点了点头,仍低声抽泣着。
赵辰小心翼翼地将古琴放在萧月柔的面前,取下外面的锦套,笑道:“不知月柔可喜欢我选的这把琴,长路漫漫,有琴音相伴,希望能为月柔缓解旅途的劳累。”
萧月柔纤长的手指轻抚古琴,琴音娓娓道来,一听便知是上品,她拿帕子拭泪,声音略微些沙哑道:“多谢赵公子,这把琴月柔很喜欢,赵公子真乃月柔的知音。”
一曲琴音婉转动人,萧月柔含泪凝视着赵辰,赵辰始终眼中含笑,像是沉浸在缠绵婉转的琴音之中。
院中梨花絮絮飘落,婉若漫天飞雪,这是一首送别的曲子。千言万语藏在琴音之中,而赵辰对萧月柔的心思都藏在了心底。
唯有这样,萧月柔才会走的安心,才能心无旁骛地追寻心中所爱。
不知何时,萧澈出现在叶卿卿的身侧,轻柔地拂落她鬓边的落花,缓缓道:“孤从来不信缘分之说,缘分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身为男子若是都不能主动,难道要让女子主动不成,显然他并不认同赵辰的做法。
叶卿卿知赵辰心中所想,他深爱着萧月柔,而并非只想着占有,他强忍着内心的万般不舍,去成全,只愿萧月柔能幸福。
表姐最是心软,也最是善良,若是赵辰苦苦相求,她定会于心不忍。
可求来的未必是真心,或许只是同情而已。
就像前世她求也没求来萧澈的真心,黄梁梦碎之后,只有她一人在兰香苑独尝苦果。
叶卿卿神色冷清地睨了一眼身旁的萧澈道:“有些事,并非一味地强求就会得偿所愿,强求来的或许根本就不适合自己。”
萧澈知她话中意有所指,挑眉看向身侧的美人道:“不试试怎知不适合?”
在他看来,他和叶卿卿明明就很适合。
若将前世的种种不愉快抛下,他们仍是世人眼中艳羡的一对碧人,况且这一世他心里只有叶卿卿,再无其他。
红日西斜,落日的余晖静静地铺洒,将面前如兰芝玉树般的男子笼在一层淡淡的光晕里,为他婉若白玉雕刻的俊美容颜镀上了一层金色柔和的光芒。
那双漆黑似墨般深不可测的眼眸中,少了昔日的凛冽与凉寒,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他低头往下,待那高挺的鼻梁快要碰到叶卿卿秀气小巧的鼻尖之时,叶卿卿唇角微微勾起,露出狡黠的微笑,她往后退了一步,取下腰间的长鞭。
她不会再给萧澈机会靠近自己,长鞭似疾风刮过,扬起落花万千,萧澈连连退后,月白的衣袍翻飞,墨色的发丝随风飞舞。
数十招过后,叶卿卿手中的长鞭勾住了萧澈的双脚,眉眼一挑,道:“这一鞭是告诫殿下,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再举止轻浮浪荡。”
只见萧澈飞速转身,借用全身的力量旋转,摆脱了长鞭的束缚,笑道:“孤在府中躺了今日,只觉浑身筋骨酸痛,正好今日孤陪卿卿练一练。”
叶卿卿在武艺上极具天赋,鞭法又灵活多变,竟能与他过上百来招。
只见满园梨花飞舞,叶卿卿的身影好似轻盈起舞,似从九天仙阙降落的仙子,很快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待洛宁听闻动静赶到时,自家主子正握着叶卿卿的长鞭道:“卿卿的话,孤记住了,下次定会征求卿卿的同意。”
简直无耻!
“卿卿,给孤一次机会好吗?”
叶卿卿眉头微蹙,收了鞭子,苦笑道:“殿下费尽心思帮了舅舅一家,卿卿很是感激,我既已拒了今上的赐婚,便是已决定放下过往,还望殿下成全!”
她真能当作前世之事从未发生,和他重新开始吗?她害怕在兰香苑中孤独寂寞的滋味,害怕被一个人默默忍受,孤独等死,前世发生的一切她真能当作从未发生吗?
眼前的萧澈似乎比从前更有人情味了些,可她自己呢?她早已不是那个为了萧澈可以不顾一切,对他死心踏地的叶卿卿了。
重生一世,她渴望有个人能全心全意地对她,能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安稳的生活,远离争斗,可嫁给萧澈就注定处在了风口浪尖,随时面对血雨腥风,这样日子,前世她已经过够了。
至于是否原谅萧澈,前世中毒之后,她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其实萧澈并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不爱自己罢了。
从前她对萧澈哭,对他闹,问他为何娶了她,又要娶别人,为何答应娶她,又待她始终冷淡。
临死之前,她就已经看得清楚明白,至于萧澈为何会和前世不一样,她也已经不再关心了。
送她不喜欢的珠宝首饰,拿外面买的花灯送给她,甚至忘掉了她的生辰,其实答案很简单,他只是不爱她而已。
当她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结果之后,其实心中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萧澈以为叶卿卿仍不愿意原谅他,他怔了半晌,轻叹一声,眼中带着歉意道:“卿卿到底要孤如何做才肯原谅我?”
从前他轻而易举便可得到的那颗真心,如今叶卿卿虽仍在他的眼前,他只觉他们之间隔了万水千山。
“卿卿只是想要殿下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