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
现在,他们找到了让他们痛苦的源泉,并亲眼见证了那场爆炸,才发现:
——比起之前那未知的可怕、那些意料不及的灾难的产生,这种眼睁睁看到爆/炸发生在自己面前却无法阻止的可怕,更加让人绝望。
李诗情只感觉到了爆炸带来的碾压和撕裂,肖鹤云却体会更深。
近距离被炸的那一瞬间,疼痛从他的毛孔皮肤一直深入到血肉、骨髓之中,刹那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部、肢体乃至骨骼全部脱离了他的“认知”。
说不清楚,最后他到底是因为超越界限的疼痛、还是被自己的这种想象活生生吓晕过去的。
这种恐惧,在端着高压锅的阿姨当着他们的面前再一次上了车时,直接到了最顶点。
“你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难受?”
李诗情醒的早,意识也比肖鹤云更清醒。
眼睁睁看着那阿姨旁若无人地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李诗情也跟着小哥在一起颤抖,可颤抖的原因,却不是来自于身体的负面状态。
“你可千万别出事,你别让我一个人,我,我害怕!”
那阿姨带着爆/炸/物,就坐在他们的前排!
此时此刻,小哥还沉浸在那种剧烈的痛苦中,根本听不清李诗情在他耳边说什么。
那是一种异常可怕的疼痛,你能感觉到全身每一寸的撕裂与破碎,却感觉不到自己任何一寸的皮肤、肌肉与骨骼。他的手和脚都无法动弹,仿佛一切都是假的,可唯有“疼痛”这一种东西还存在于你的身上,不停提醒你这是真的。
肖鹤云感觉到自己在被不停的打碎又重组,他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痛苦,这种状态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某一个瞬间,他只愿赶快死去,也不要承受这样的疼痛;
而另一个瞬间,小哥又暗自庆幸着,幸亏是他一个人去了。
如果是小姑娘和他一起承受了这样的痛苦,那该多让人心疼啊……
好半天,当小哥终于从那种可怕的疼痛中缓和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李诗情那哭得乱七八糟满是泪痕的脸。
“呃呃呃……”
他抬手想让她不要担心,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串不明所以的气音。
“你怎么样?没事了吗?”
听到他沙哑的喉音,李诗情眼泪掉的更凶了。
“好,好多了。”
肖鹤云疲惫地闭着眼靠在李诗情的身上,浑身上下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我再缓缓,让我靠一下就好。”
这一次他的情况太糟了,糟到他自己几乎以为自己撑不过去,就这么“消散”掉。
这也让他隐隐地有了个预感……
循环中造成的伤害未必是对他们无害的,那些伤害也未必会通过循环而“回档”,一旦他们的意志力不够坚定,依然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至少,就他刚刚经历的痛苦来说,生不如死。
李诗情任由小哥靠在她的身上,根本没有再催促、或者询问他刚才发现了什么的意思……
小哥刚刚的情况,将她吓坏了。
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在两人“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过程中,小哥已经渐渐从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变成了她心目中能让她信赖、依靠的精神支柱。
“下次无论什么事,我们都得一起面对!”
李诗情抹着眼泪,开始后悔让小哥一个人去确定情况。
“哪怕一起死了,也比剩下一个人担惊受怕好。”
他们两个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一直以来,靠着互相支撑、互相帮助,跌跌撞撞的才走到这一步,到了这个关节,无论谁出了事,剩下的那个都没办法坚持下来。
“这次是意外。”
肖鹤云知道小姑娘这是被自己的惨态吓坏了,用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用尽量平静地语气安抚着她:
“你看,虽然难受了一点,但时间一过,不也恢复过来了吗?”
“你恢复了就好,我就怕你出事。”
知道小哥担心她,李诗情也极力平复着心头的惊惧,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矫情。
“而且,刚刚那次的牺牲不是没价值的。”
小哥回忆着爆/炸发生前的每一个细节。
“我知道引/爆/装置是什么了……”
“——是限压阀。”
小哥苦笑着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那个高压锅顶上的限压阀被大婶一拔下来,高压锅就剧烈地爆炸了!”
知道了犯人是谁、爆/炸/物是什么,他们却没有更轻松一点。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
但在面对这么严峻的考验之前,李诗情却给了小哥一个更加“雪上加霜”的结论。
“刚刚你醒来时情况太糟糕,所以我先掏出手机看了时间。”
李诗情复述情况时,脸色煞白。
“我们清醒的时间还是下午一点十五分,时间节点卡在了大婶刚上车的时候……”
“什么?”
小哥瞬间理解了李诗情话中的含义,只觉得眼前一黑。
“我也希望我是搞错了。”
她紧紧地靠着同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暖意。
“但好像,老天不肯给我们更多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