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外张万福刚一出声轻唤,便被快步而出的冷枝打断了话语,“娘娘刚从长生殿伺疾归来,乏的厉害,刚歇下不久。若非要紧事,还是稍后再来回禀的好。”
张万福神色微急的言道:“老奴自然明白近日娘娘凤体疲乏,若是小事,老奴也不敢妄自滋扰娘娘歇息。”因为情急,张万福说话的声调也略微上扬,冷枝抬手在唇边噤声,随即迈出寝殿,低声询道:“何事如此着急,张公公说来听听,稍后奴婢转告娘娘也不迟。”
“哎,”张万福应了一声,言道:“极乐殿的胡安达前来回禀,邱青霜今日晨起时,便全身发热昏昏沉沉,浑身还长满了红癍,模样煞是可怕。此时胡安达己经赶着请太医前去诊治,老奴暗想此事事关十日后的册封大典,非同小可,因此不敢怠慢,特来向娘娘回禀。”
“哦?如此说来,此事倒的确不可有所倦怠。”冷枝暗声轻吟道,随即对张万福言道:“张公公稍后,冷枝即刻回了娘娘,再作定夺。”
言毕,冷枝撩开寝殿前的锦帘,轻手轻脚的迈了进去,行至凤榻前还未开言,横卧于凤榻上的皇后便沉声言道:“冷枝,你与张万福,亲自去极乐殿看看,可还要紧。”
“是,奴婢遵旨。”冷枝屈膝恭应急忙退下,与张万福同行,大步往极乐殿而去。
二人穿过永巷,绕过南墙拐过两道弯,极乐殿宫门便出现在眼前。抬腿进入殿院,却见众采女正三三两两的聚在西次厢门前,探头探脑的向内里张望,时而窃声细语的悄声议论着。胡安达更是急的在厢房门前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的侧目向内看去,一向握在手里的拂尘随意的别在后腰环带上,双手颇为急躁的相互搓动着,口中喃声自语道:“这可怎么是好,昨儿还好好的,怎得今日便成了这副模样,若是有个闪失,娘娘怪罪下来,极乐殿上下怎么担待的起啊!”
“胡公公,这是怎么了,邱小主的身子可还要紧?”冷枝见状快步上前询问道。
“冷姑姑、张公公,您们可算是来了。眼下曾太医正在替邱小主诊脉,不过邱小主的模样却是真真的不妥。”胡安达见皇后贴身伺候的冷枝亲自前来探望,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急急上前一揖将冷枝及张万福迎进了厢房里。
厢房内,纱帐低垂,青霜隐身于帐中,仅从榻侧纱帐一角伸出手腕,任坐于床榻旁的曾少聪替其把脉。冷枝入内上前一步,正欲问询病情,曾少聪却突然起身,对冷枝言道:“冷姑姑,邱小主之症来势汹汹,为保姑姑无恙,还是不要太过接近的好。”
冷枝不以为意,随声言道:“莫非邱小主患了何种固症,如此说来,本姑姑倒更得替娘娘关怀一二才是。”说话间,冷枝己行到床榻旁,还未站定,猛一瞄见青霜探在纱帐外的手腕,立即噤声不语神色大变,脚下更是连连后退数步,与床榻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站在身后的张万福见一向稳重的冷枝竟然是如此神情,不由轻声询道:“怎么回事?”
冷枝回身眼神慌乱的看着张万福,面色泛白,低声对张万福言道:“我看着她手上的红癍,象是麻疹。”
“啊!”张万福闻言面色顿显惊骇。
“冷姑姑说的没错,邱小主的确患上了极其严重的麻疹。依微臣之见,为保极乐殿里其他小主的安康,邱小主须得移宫单独居住才是,否则过了病气给众小主,必有忧命之忧。”曾少聪故意声调高扬的言道。
“啊!”曾少聪这一说不打紧,原本聚在厢房门前好奇观望的众采女,顿时一声尖叫作鸟兽状四散开来。何苓儿也吓的双颊变了顔色,双手不停在衣襟下摆处猛拍着。青霜与她最是亲近,若青霜果真患了麻疹,第一个过了病气的定会是她。
冷枝不愧在皇后娘娘身旁伺候多年,处事甚为沉稳,少许的慌乱之后,很快收拾了心神,沉着的对胡公公言道:“胡公公,邱小主此症非比寻常,速命人为邱小主打理一二,待本姑姑回过皇后娘娘以后,再传邱小主迁居的具体居所。别外,速令人煮上大锅醋水,待邱小主迁出西次厢后,将她用过的物件,全数擦洗,切不可留下病气才是。”
言毕,冷枝不敢多作耽误,快步返回凤藻宫复命。胡公公得了吩咐,迅速指挥着当值的宫婢忙活开来。而众采女们,却早己躲进各自的厢房,哪里还敢靠近西次厢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