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那叶家一门三位,其中他家长子还是早前被停了官职,此刻在家打理田庄之人;再看另父子二人所任职位,也都不算太高。于是联想卢家二爷的出身,不禁已是微微摇头:“怕不是卢二奶奶家的嫡系至亲,不过是那位娘家远亲而已。”
即便如此,焦梦溪还是牢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理,于是这头刚费了足占过半现银之数,才将几家药堂所在收回手中那桩。那旁已是备足了一份厚礼,恭敬上门而去。
早先备了厚礼被通判大人尽数退了出来,随后才知那位新来的方大人本就以清廉著称,漫说是你送了厚礼一份,只怕就是直接奉上黄白之物,也必是一概不理。
然而这叶家却是照单全收,只不过他怎么也不曾料到,随后便又哪粮店的掌柜寻上门来,载了不下一季的口粮,算作回礼。如此一来他焦家先前办礼的银两,又尽数换成了上等粳米,被填入了早已空空如也的仓库。
“这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听说那叶家大爷先前就被停了官职,为何还有余粮,特意寻人载来我家?”这旁喃喃低语一句,对面前来应事的小厮也是半点不知详情,只是一脸茫然的直摇头。
惟有那闻讯赶来的老家人,提点自家二爷一句道:“怕也同那府衙的通判大人一般,也是那办事公正的清廉好官,要不然这等好事送了上门,又哪里曾见有人死命往外直推的道理?”
忙又摆手,招呼了门口定定傻在远处的小厮,去到库房细细点了统共数目几何,晚些再来报于主子知晓。这才跨入书房,低声继续提醒道:“老奴且问一句,当初咱们赶来府衙收回焦家祖产之时,那叶府几位可曾暗示过些什么?”
“不曾有过……你是说,既然当初未贪图我家金银,此刻又何须多此一举,再提有关之事?”
此刻就见对面之人,忙不迭是点头连连:“正是这么个说道!主子你仔细想想,那叶家如今好歹也有偌大的田庄一座,即便他家大爷丢了官职,可再怎么也不缺银子花不是。”
“老奴再说句不中听的,那读书人骨子里就有傲气在。就算是家中拮据的普通人家,瞧见咱们这般医户送了厚礼去,又哪来肯收?何况是他们家这般,父子三位皆在府衙任职的书香门第?如今遣人换了这米粮来,也不算看轻咱们这等人家咯。”
老家人的一番有感而发,显然也同样深深触动了他焦梦溪。
是啊!历来这读书之人都是分外地清高,漫说是自家这般的医户出身,就是那同样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在叶府跟前也压根说不上半句言语。之前能二话不说,直接收了自家的厚礼,转而又回了这许多粳米来,既证明了他家本是清廉为官,却也同时保全了焦家的颜面。
“真真是用心良苦!”听得一旁的老家人,也是不住颔首。可不就是好歹人家也是官身,虽是那卢家二爷特意请托了多多关照焦家药堂的官司,却还是跳不过两家地位的悬殊。显然,叶府能做到如此完满,在焦家主仆心中实为难得至极!
转而再观叶府此刻,也已由转道而来的梁管事口中,获悉了自家女儿、女婿之事。
“什么,只因吃罪了朝中贵人,无奈去往了西北沙漠!”那儿也是寻常之人敢轻易涉足的?一句胡闹才欲脱口而出,就见那旁自家长子已顺手将梁掌柜双手奉上的书信,转递向正坐之上的叶老爷。
待仔细看过了家书之后,面上也略显凝重之色来。直到梁掌柜随了家中管事,直奔田间点收新鲜鱼货之际,这旁放下手中信笺的叶家老爷才缓缓言道:“怕是还需多等一段时日,方可安然回转。”
“究竟是吃罪了哪一府上之人,为何还要避得如此遥远,几乎就要被迫踏足沙漠腹地之中,想如今安静许久,难不成还是京中那几位两朝重臣家的子侄不成?”
“算来也已查得不远咯!不是旁人,正是严阁老门下弟子!”
“咝!怎么会……莫不是有人有意陷害妹婿?”
此事如今虽说已在卢临渊立下奇功之后,便可迎刃而解,然严家那头尚未得知详情,只怕还需警惕一二才好。
毕竟一切到了秋后辨得更明,用这沙地所产的牧草,养活百十只羊羔可能存活下来,还不好最后判断,万事还是多留余地为妙。尤其是这报达天听之事,更需慎之又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