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领着才一家老小,无奈入了这卢府当差。虽说主家待人一向宽厚有佳,可总不比做些饮食的小买卖来得自在。
当年实在被逼得没了活路,又叫打行的人霸了自家铺子去,只怕这会儿毅州城东南码头上,还有自家一席之地哪!只可惜,原本的一切都叫……哎!每每回想起当初来,就不由的一阵心痛。
趁着一路往回,忙不迭收敛了眉间的郁色,有挽紧了女儿的臂膀推门而入。母女俩是一早便商量妥了,今晚这桩危险之事可不许同家中提及半分。
一来婆婆已过六十,身子骨虽还健朗却哪里禁得住,这等险些累及一家老小的大事。二来,自然是基于鲁妈妈的再三叮嘱,更是不敢泄露丝毫。再来,也是她们最为担心的,那便是同住大杂院的虽都是卢府的下人,但时不时有别家的仆役来串门,只怕一个不小心叫外人听了墙根,可就坏了事。
正是有此警惕,刚才鲁妈妈才能赶巧听着,这胡家母女的一番互相安慰。在她们看来,也只有这卢府的院子才最是靠得住。
这边东厢房里也是才熄了灯火,另一头太太屋内,鲁妈妈也正忙着回禀方才所见。当听到那母女俩的言语后,这旁的太太是缓缓颔首感叹一句:“果然如今咱们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明理的很,却是无需再担忧了,只是那……。”
只见主子已是转头狠狠剜了一眼,早已丢入一旁烧成了灰烬的单方,她鲁妈妈哪里还有不明之理。忙不迭点头应道:“太太放心,老奴省得,既不敢声张半分,也绝不能再叫那庸医害人!寻个由头让人摘了他家的招牌才是正劲……。”
却不想,自家主子抬手拦道:“既然不想声张,还是省了些手脚才是,一切都老爷回京后再提不迟。如今只需耐心多等上两月,魏氏略显身形后就寻了成衣铺的人来,重裁两身合适的衣裳来,便是!”
顿时愣了愣,果然还是太太之计高明!无需多言,到时候自有人会将此等消息,传入那庸医耳中,想必听闻此桩后,再不敢以大夫的身份,留于京中行医!
将个好端端有了身孕的官家奶奶,误诊作经水不调之症,还险些害了人家两母子,这可是罪无可恕的大事哦!更何况,自家还曾吹嘘本专通妇科……定是再不敢顶着大夫的名头,外出行医咯。
就在卢府的庸医误诊之事,悄悄湮灭在黑夜之中时;另一头五城兵马司内,也是欢愉之声迭起。本是忧心不已的焦急等候着,京畿传入的最新消息,此刻看来却是再无忧虑可言了。
虽不明陛下究竟有多少暗中部署之人,但就其一举生擒主犯而论,定是不在少数!余下担忧之事,便是众将领心照不宣的各个藩王势力,别看京城内好似风平浪静,除了五城兵马司领命四处招摇过市外,实则战力如何也惟有执掌各位,最是明了!
若非必要,还是……此刻想来仍是心有戚戚,毕竟攸关生死大事又怎能这般风轻云淡?
尚不及庆功之时,然而此等天大的消息于众将领而言,已是再好不过的。即便身为军士,但兵戎相见之事还是能免则免,好容易盼到这般边疆再无战事的安逸时刻,又得几人愿意烽火连天!
有此之想的远不止,这兵马司中的各位将士,比起他们而言,满城的普通百姓得知此等好消息,已是半月后的事了,却是更为欢喜非常!单是之前难得往集市来,给家人们买上一包糕饼的妇人,也已是咬咬牙,指着铺面里的各色干点,秤上了三样家去。
那旁两月都不省得割上一回肉的老父亲,更已是领着俩孩子坐上的巷子口,那家出了名的馄饨摊子,直接每人要了一大碗三鲜馅的就着对面点心铺里的大肉包子,痛痛快快吃上一回称心的早点。临了还不忘,在集市尾李屠夫的摊子上,再稍带上一挂下水往家转。
看着眼前的热闹街景,此刻偏头往车窗外定睛细观的太子,不自觉已是露出了久违的欣喜之色来。身为储君,又怎能不关心百姓疾苦所在,更别提此番多方势力欲逼近帝都,所为何来,早已是不言而喻的了。自己却苦于手中之力微弱,不得不自我麻痹,躲在府内是逐步不出,只求这一切快些过去。
此时想来,还不免愧疚非常,也使其看清了力量的重要所在和必须之处!单依仗臣子的忠心还是远远不够,必要之时,还需有哪旁人所不能及的意外势力,方才使得旁人有所忌惮,万不敢胡乱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