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阵哄笑,一阵斥骂,成为每天中午火辣辣的阳光下的林场最佳剧目,一群群绿头苍蝇也在阳光下飞出飞进,在那灰白的木板墙上驻足,留下微小的一点到此一游的痕迹,那麻子点点的板壁,被阳光晒得裂缝翘起,连小孩都可以轻轻一搬,就会撕裂。房子破了好补,无非就是用钉子补上一块板子,像各家各户小孩补疤疤衣裤。
林场的家属们都是响应中央政策从内地进来的,最关键的是可以农转非吃配给粮食。由林场成立的五七社统一管理,主要负责种菜、清洁、食堂、托儿所、招待所等后勤保障工作,算是长期临时工,退休有一定的保障。五七社本来是下放干部基层劳动锻炼的地方。在森工红火的年代,五七社成为家属社或后勤部,也算是一种特色了。
家属们在家里,是勤劳的主妇,是任劳任怨逆来顺受的媳妇。在五七社女人堆里,个个都是不甘示弱的男人婆了。
挺过了饥饿的人们,生殖繁衍的欲望陡然旺盛起来,女人的肚子基本上没有空过。一年到两年一个孩子,这是规律,最多的生了有七八个的,那就是“英雄母亲”了,要披红戴花的。
给孩子取名很有意思:四个孩子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就是一个成语:英雄豪杰、太平天国、珠宝珍贵,等等,两个孩子的:聪明、美丽,不论生几个,生个带把的是最最主要的,有一家生了七个女儿,取名花朵艳丽好又美,最后的确没有办法生儿子才罢休。
有一家生了七个儿子,原因是想生个女儿,也没能如愿,七个儿子,饭量大得惊人,煮一大锅净洋芋,没有一点油荤菜,开锅还是烫手的程度,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当妈的又累又饿又气,坐在大门口,泪流满面。
只要是工余,五七社的家属们在河边休憩,就会找点节目娱乐,比如几人合力将人筛糠。如果有厚颜的男职工语言上小小调戏某个家属,那么等待他的下场将是被“筛糠”、脱裤,把随手能找到的草木灰或者木炭渣一股脑地糊上了脸甚至下身,然后一扔,不管面前是污水凼里还是堡坎。
这过程一气呵成,绝不含糊,一个个被糊成鬼一般的模样,摔得惊叫唤,叫声越大,带给旁观者越大的惊喜和欢呼。
父亲深谙其中道理,经常告诫男人们,男人发神经了才去惹女人,因为女人天生两张嘴,横竖都是理,男人吵不赢又不敢动手,自讨没趣。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男人们相约去厕所,不撒在茅坑里,在厕所外的河坎上站成一排,面朝河对岸种菜的家属们,掏出“黑武器”,一声口号后齐刷刷的喷出,形成一道壮观的瀑布,阳光下居然可以折射出美丽的彩虹,然后是一阵放肆的嘘声和哄笑。
家属们也不示弱,拿起小石片就打水漂过来,扬言要削了那玩意儿,奈何还没有女人能将石片漂过河,只在河面漂出无数热闹的水花。
这就是在莽莽森林深处的121林场。一旦林场的高音喇叭停下来,寂静便迅速笼罩了大地,似乎有一种神秘的灵性,我经常沉浸在这奇妙的景致和漫无边际的意识流之中,对任何事物都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脉脉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