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呢,这不是请了王爷一同探望姐姐嘛。”说罢又问一旁正用细长手指拨弄着茶叶玩的英俊男人,“王爷,奴婢说得可是对?”
王爷只是点头,不说话。
张氏见姚氏当即就变了脸色。暗暗生出一丝得意,她乘胜追击道:“姐姐昨日被罚得那严重,肯定是要药汁的。只是药汁实在是太苦了,妹妹我这便命人做了碗红枣银耳的汤水,权当给姐姐润润嗓子罢。”
“妹妹客气,我不喝。”姚氏两眼一瞥,装什么好人,这般提及昨日之事,明明是要来揭伤疤。
谁知座上那男子竟忽然侧头一笑,嘴中吐出十分简单的单音:“喝……”
他眸间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璀璨得如满天星辰。姚氏心花一动,暗叹一声,他若是脑子正常,定是除了太子以外,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这么一心动,方才的立场也不那么坚定了。
谁知他便又做了一个更惊天的举动,叫一旁的张氏也看傻了眼:他忽的就一手拿着丫鬟端着的碗内羹匙,朝姚氏送过去。
姚氏顿时粉面一红,旋即看到身侧张氏眼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不服与嫉妒。王爷劝汤说明了什么?自然是打心底里喜欢她的。看来昨日书房那一番功夫没有白下——只可惜被人坏了好事,生生被辱成这样。
姚氏恨着宋尔雅之余,对着张氏这边却是得意一笑,端起那一整碗的红枣银耳汤,一饮而尽。
这回便轮到张氏心中膈应了。可膈应了一会儿,张氏心中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面色恢复如常。她转眼就换了颜色,很谦恭地赔笑道:“姐姐喜欢便好,我还怕姐姐不喜欢呢……”
“怎么不喜欢呢?”姚氏高声打断她,娇笑道,“王爷亲自要我喝,我姚知香怎么会不给面子呢。”
“那妹妹我无事便先走了,还祝姐姐这张脸早日康复。”张氏温温凉凉地提到“这张脸”,叫姚氏心头又是一堵,越发恨起她来:这贱女人,从一开始便在背地里阴着自己,自己却一直找不到她的把柄!
想到这儿,张氏却已经搀扶了王爷,与她起身告辞。
姚氏牙里迸出几个字,颇有深意:“妹妹可小心,这门槛高,可别摔惨了。”
张氏听了没有争,只是回头一笑,走了。
姚氏送走了人,回了屋子,心里自然开始有些想东想西。一来是想到她生母在姚家的处境,二来便是自己在这府中的处境——只是好在王爷似乎对自己很是喜欢,且宫中肖贵妃也很是喜欢姚家。不然,她宋尔雅怎么偏偏只是罚她掌嘴三十下呢?若是自己,恐怕便是五十板子招呼过去了。
姚氏这么想着,心中才略略放下心来。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被算计了进去,当天晚上王妃那儿便得知府中出了大事:姚氏从这天下午起便突然开始上吐下泻;直到浑身痉挛,高烧不退,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整个人便要死不死的了。
宋尔雅那时正与那人在房中对饮。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是有几分了然的。她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高嬷嬷,便问:“嬷嬷,可是您做的?”
此事做得这样天衣无缝,非得是在宫中参与多年争斗的人不可。姚氏这事,宋尔雅自然是猜到几分。
谁知身边那人倒来邀功:“要论功行赏,王妃怎么不问我?”
宋尔雅讶异,却沉住气笑问:“哦?王爷倒是说个明白,王爷今日是立了什么功?”
高嬷嬷汗着一张脸,跟宋尔雅交代:“王妃……是这样的,前两日我让秦嬷嬷跟了张氏;您恰巧又罚了姚氏,她们自然是想落井下石的……”
落井下石并无问题,只是就如何与她的男人扯上了关系?
“姚氏的药中用了一味半夏用以治淤肿,张氏那边便在红枣银耳汤内加了乌头粉。”高嬷嬷轻咳一声,“王爷知道姚氏恐怕不会喝,索性跑去亲自端给姚氏喝了……”
宋尔雅看着他一脸正直的道貌安然相,顿时哭笑不得。
她自幼熟读各类书籍,知道乌头与半夏正是相克的两味药。若是两种药混用,便会变药成毒。张氏虽然虚伪,但她才见世面,寻常的人谁会想到这一招?定是秦嬷嬷出的主意。
而恐怕待到姚氏只剩半条命的时候,这府中里里外外的人也只会认为,是宋尔雅前一日下手罚人太狠,又使人通报姚家,毁人名声,使得姚氏气急交加,迅速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