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掌抚上了我的额头,恐惧,才消退了些许。
“你去上面干什么?”赵骏亦的声音温柔缱绻,说得我只想哭。
而我,也的确只是窝在被子里哭。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不要怕,好好睡一觉,嗯?”
只要有赵骏亦的地方,就有没来由的心安。于是,在他的安慰之下,我渐渐入睡。可我再次进入了先前的那个场景,依旧是那条彩色绳索,依旧是半路失衡后出现的无数手臂,还有,手握利刃的赵骏亦。这一次,他割断绳索之后我并没有直接醒来,而是重重地撞到了崖壁上,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受伤,而那些私语声和手臂却变成了无数条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蛇,不紧不慢地爬上了我的身体,缠绕着,撕咬着……我生平最怕这些滑溜溜黏糊糊的冷血动物,而此刻我只能紧闭着双眼紧紧抓住绳索,任由它们攀爬肆虐。最终,那条被我视作救命稻草的彩色绳索竟然也开始蠕动,我才惊觉,这哪里是一条绳索,分阴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蟒蛇!由于恐惧,我出于本能地松开了手,深渊,无边无际的深渊。可那些蛇并没有因此而放过我,反而变本加厉,撕咬更甚。
最终我只剩一副骨架,全部的血肉都被丢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容器,里面还有三个刀片,与天台小男孩手中的绞肉机一模一样,只不过在尺寸上有所出入。
尽管只剩一副白骨,我却仍有意识。眼睁睁地看着绞肉机自动开启,将里面的一切都绞成了肉泥。没有疼痛,也没有恐惧……
我该怎么办?我问自己。没有了血肉,我一副白骨躺在地上为什么还会留有意识?我努力想要站起来,想要喊救命,却都是有心无力。失去了肌肉的支撑,骨骼只是一堆钙化物;呼救,更是痴心妄想。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需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只看见蓝天白云,风和日丽。
梦,是现实的延伸;现实,是梦的舞台。没有人知道,究竟梦境才是真实,还是所谓的“真实”,才是真实。
后来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醒来已是天阴。赵骏亦又一次不知所踪,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似的。或者,的确什么都没发生。
我去厕所洗漱,刷牙的时候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妈妈……
我一个激灵,牙刷和水杯都掉落在地。那个小男孩出现在了镜子里。如果说先前是因为夜晚看不真实,那么这一次是因为极度害怕而不敢看清楚。
小男孩一寸一寸地靠近,将我逼进了角落。
“妈妈,我好冷,你给我造一个房子,我们住一起,好不好?”小男孩双手再次捧住了我的脸,可这一次,我似乎失去了感官意识,不再恐惧,相反,我觉得我应该听他的话。
“好,妈妈给你搭一座房子,我们住一起,小九……”
于是我牵着他的手,木讷地回到房间,打开了那盒陈医生带来的模型。
我开始拼搭,小九站在我面前,不动手,不说话,就只是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
我夜以继日,不吃不喝也不睡,期间没有一个人来打扰,也不知道是在第几天完成了搭建。
模型搭好了,小九却不知怎么的不见了踪影。我连着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应我。我想他可能是出去玩了吧。这时赵骏亦进来了,他说:“顾影,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迷迷糊糊间我在睡梦中听到一个小男孩嬉笑打闹的声音,醒来月上中天,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那清脆的笑声尤为响亮。
循着笑声我来到了房屋模型前,透过里面忽阴忽暗的灯光,我看到里面的小男孩正在玩玩具。他依旧寸屡未着,皮肤上有一道道的血痕,就好像他的身体是割碎后重新拼凑而成的。
“小九,你回来啦?”
小男孩停止了笑声,回过头,阴暗的笑意布满了他整张脸庞。沈枫带着糖糖从我身后走来,他说:“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