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跟想象中一样幽暗阴森,还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陈医生一改常态,脸上始终挂着盈盈笑意,指引着我进去。可一进去,我就受不了开始疯狂地呕吐起来。这里面,不是太平间,也不是储物间,而是解剖室、人体标本间!好多人体标本悬浮在密闭的福尔马林液体中,解剖台上还放置着血淋淋的人体肢干和内脏,等我吐完抬头,一颗人头正瞪着双眼悬挂在我面前,我失声尖叫一声往后倒去,陈医生似乎早料到了我会有的反应,从后面接住了我。
“别怕,”他安慰道,“我带你看看自杀热线的秘密。”
我诧异地看向他,原来真的是他!可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我有病,我是个疯子,我需要冶疗,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回到自己的病房,好好躺着,等待医生的冶疗。
“假的,都是假的,我该打针、该吃药了!我该回病房了!”说着,我转身就跑,可是逃跑,哪有这么容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的我,不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吗?果不其然,他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我吃痛,惯性后仰,却再次倒进了他的臂弯,与此同时一块毛巾捂上了我的口鼻,毛巾上铁定是沾了某种药水的,顷刻之间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已经回到了病床上,窗外天空已经变得漆黑,幸好有若隐若现的几颗星星点缀着,这宇宙看着,才不至于那么不着边际。
回想起地下室的场景,仍心有余悸。这里,到底是哪里?正规的精神病康复医院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科室吧?况且,还有那条明目张胆的自杀热线!可是,究竟是谁送我进来的?如果这里真的是非正规医院,沈枫怎么会送我来这里?就算是沈枫的父母,也是不可能的。可偏偏,我既看见了沈枫,也看见了他父母,无论如何,总是他们一方送我进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战战兢兢地缩回到床上,卷上了被子,企求一夜安眠。这一刻,真希望赵骏亦能过来看我一眼!可是赵骏亦,去哪儿了呢?
这一夜,简直是我小时候睡觉时最真实的写照。小时候一个人睡觉,闭上眼后总觉得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我身边徘徊,然后靠我越来越近,有时我会猛地睁开眼,看到房间里的漆黑,只是这种漆黑,徒增恐惧。于是我躲进被窝,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围住,只露出一双眼睛,被子,就是我的铠甲。没想到在若干年后的今天,这一幕竟然又重现了,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或许是太累了,又或是惊恐过度,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只是睡眠质量不怎么好,一直做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梦。
第二天一早,有护士进来送药。趁着这一会儿我疯狂地冲出了病房,冲到护士台,大喊着赵骏亦的名字。
“赵骏亦!你在哪儿?你出来!”护士们理所当然地阻拦。可此刻的我,力气大得惊人,她们三个人完全拉不住我,而我,就真的像个疯子似的,叫喊着,嘶吼着。
我承认,这样日以继夜的恐惧和压抑,已经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一切依旧未知,就好像是他们的掌中之物,任其玩弄;又好像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无形之中一直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猛兽在袭击猎物之前总是会先躲在暗处观察一阵,然后伺机而动,一举拿下。而我,此时就是猛兽视线里的猎物,我不知道它躲在哪里,只知道,有那么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盯着我……
要知道,死寂,让人心生恐惧。
“顾影?”熟悉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是赵骏亦!
“赵骏亦!”在黑夜中摸索了许久,赵骏亦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周遭。“救我!”他出现了,我就安全了。
我不管不顾,冲进他的怀里,语无伦次地诉说着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试图让我先冷静下来。
“地下室,好多死人!还有一条自杀热线!我怕,我好怕……”
“顾影,没事,没事……有我在,没事……”
听到他的这些话,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就真的平复了下来。
护士们还想来拉我,却被一旁陈医生一个眼神阻止了。
“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赵医生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我向他办公室走去。我们从陈医生的面前走过,抬眼的瞬间刚好与他对视。他眼里波澜不惊,可我却不敢与他对视,出于本能地闪躲。他的眼神,使我恐惧,他的一切,我都害怕。
刚进办公室门,我就拉起赵骏亦往回走。赵骏亦问我去哪儿,我没回答。千言万语巧舌如簧,都不如眼见为实来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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