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大的怨念,原因出自于一种可笑,甚至可悲的怜悯。
被车内那令人作呕的气味熏了一个晚上,我已经开始渴望车窗外的新鲜空气,打开门,一下车便迫不及待的深深吸了一口,却被猛的一呛,咳嗽起来。空气中那酸酸的气味让我难以忍受,竟比起车内的气味还要差。
这时我才注意到,马路上的汽车竟都锈迹斑斑,像是在这里沉睡了数年未曾经过保养一样。
“张队!”
林少全那些人纷纷从车里出来,并嗅了嗅,显然发觉到了空气中那酸涩的气味。
她面无表情的打开后座的车门,林少全他们立即注意到了车里的情况,他猛的朝我冲了过来,一只手抓住了我的领子狠狠一扯,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我:“究竟怎么回事儿?!”
我能感觉到他语气中蕴含的怒意,他应该发觉到了什么,只是她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只好将气发在我身上,从我身上来寻求事情的始末。
我是极想狠狠瞪回去的,但是我怯弱了,人在屋檐下,又有什么底气与他们翻脸呢?
“他们被感染了。”
我说,只是语气显得有些不忿,不知道是对林少全的不忿,还是对她的不忿。我偷偷的看了一眼她,她仍旧面无表情,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却将我推进了林少全这恶人的魔爪中。
林少全松开了我的衣领,他应该已经从我的话语中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他的表情看起来与她一样,冷冷的,再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我知道,他们只是将内心的愤怒与哀伤隐藏在冰冷的外表下,他们有感情,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与常人那样夸张。
“我开的枪。”
她开口了,没有像我想的那样会辩解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我死了,会亲自跟他们道歉的。”
我的心又止不住狠狠一颤,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会去寻死?我想了想,像是突然开窍了,或许她认为我们这些人很难有机会活着回去了吧?我想起了她曾说的一句话:死亡是他们的归宿,是军人的宿命。
他们总会有一天在战场上死去。或许,现在还活着,就是一种幸运了吧。
我开始为他们感到悲哀与不忍,他们的命运,像是早已经注定了一样,难怪会对自己战友的死亡那般麻木,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吧?
我攥紧了拳头,然后又无力的松开。
他们几个将尸体抬了出来,并列放在加油站储油罐旁边,然后一行人站在尸体前,肃穆庄严的敬了一礼,齐齐吼道:“兄弟们,走好!”
洪亮的声音中夹杂着她那独特的嗓音,我看着她,她看着那两具尸体,或许,她在想自己的结局可能也会是这样吧。
我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心疼她。或许是因为她是女人的缘故,所以才会产生怜悯的情绪。
轰隆隆!
老天爷像是戏剧里变脸的丑角,瞬间从万里无云变化成阴云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了,像是在为两名死去的战士鸣不平。
嘿,真好,连老天爷都为他们哭了。我开始有些羡慕起来,如果自己死的那天能有这种待遇,怕也是该瞑目了。
我突然莫名的情绪起来,并开始对这种悲观的情绪深恶痛绝,我不想死,再好的死法我也不愿意去死。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雨幕笼罩了整片天地,只是那股酸味儿好像更浓了,像是浸泡在硫磺里一样。我从情绪中醒来,并意识到,这场雨怕可不是什么好来头,我伸出手,沾了些雨水,用舌头尝了尝,立即吐了出来,这竟是酸雨!
还好这加油站位置挺大,先前就将自己的车子停在了停车场内,不然这被酸雨一泡,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爱车还不得废咯?
我正摇头庆幸,转头发现这加油站内竟然还有个小超市,嘿!这可真叫人兴奋!
“这里有个超市!”
我兴奋的对他们招呼着,并一头冲向了小超市,那敞开着的玻璃门近在咫尺,我越发觉得激动起来,终于可以改善伙食了,我这样想着,突然一个人影从里面窜了出来,露出一张惨白可怖的脸向我扑了过来!
“嗬——!”
它穿着超市员工的工作服,上面遍布暗黑色的液迹,显得极为脏乱,散乱枯黄的头发向后飘动着,露出了森白的眼球,眼球中间一点黑色瞳仁兴奋收缩着,它张开了嘴,我甚至闻到了它嘴里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儿,它张着嘴,露出一嘴锋利尖锐、错落如犬齿的牙,我惊慌的拔出了别在了腰间的枪,拨动了保险,对准了它头,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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