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立刻接口道,“进去看看。”
玛丽在后面低声安慰这位受到惊吓的老妇人,福尔摩斯和诺拉丝毫不拖泥带水,几大步上楼,走过一条很长的过道。福尔摩斯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两边昏暗的灯光在身后拖下两道极长而黑暗的阴影。到了第三个门前,他停了下来,大声敲着门,但没有得到回答的情况下,立刻试图旋转门把,用力推门,但是失败了。他弯下腰,俯身从钥匙孔里向里面看了看,顿了几秒,立刻站起身来,脸色如预料地沉重下去。
诺拉立刻说道,“他……?”
福尔摩斯点点头,“您看看。”
诺拉也俯身向里面瞧了瞧,然后浅浅吸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华生也赶了上来,在诺拉的示意下往里面看了一眼,如愿以偿地白了脸。
屋内只有惨淡的月光,和塞德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如同悬在半空中般地注视着门口。光亮的秃顶,红发,一样惨白不健康的脸色,但表情却僵冷死板,流露出一股恐怖的,不自然的,近乎狞笑的神色。
“哦我的天。”华生倒退一步,面对玛丽疑惑不安的脸只能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得把门打开,可是先需要一把钥——”
话还没说完,诺拉非常镇定地走上前,蓄力,抬腿,然后砰的一声,动作极为简练粗暴地蹬开了门。
华生,“……”
玛丽,“……”
福尔摩斯,“……咳。”
华生看了一眼门后的锁,极为惨烈的死相,从中间断开,齿轮零件散了一地。
“诺拉的力气……可真是不容小觑啊。”华生干巴巴地说。
福尔摩斯在一旁用惊叹的眼神助威,在接到诺拉斜来的目光后端正脸色,走进了房间。
这间屋子很像一间化学实验室,面对他们的墙上放了两层带有塞子的玻璃瓶,桌上都是本生灯、试验管和蒸馏器。墙的一角还有许多盛放酸液的瓶子,外面笼着藤络,其中一瓶似乎被摔碎了流出一股黑色刺鼻气味的液体。屋子另一边,在一堆散乱的板条和灰泥上架着一副梯子,天花板被捅出一个容一人进出的洞,梯子下面盘着一卷长绳。而屋子的主人,他坐在桌子旁有扶手的椅子上,头歪在左肩上,面露毛骨悚然的笑容。他面色僵白,显然已经死去了很长时间,四肢也扭曲得和正常死人完全不同。他另一只手边放着一个奇怪的器具——粗糙的棕色木棒,用粗麻线捆着一块石头如同一把锤子。旁边有一张从记事本上撕下的破纸,潦草写了几个字。
福尔摩斯拿了起来,扫了一眼,然后递给他们,“你们看看。”
在手提灯的光照下,“四个签名”一行字显露无遗。
华生惊诧不安,“天哪,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已经弯腰开始验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谋杀。”
所有人都面露疑惑,诺拉指着一根扎在尸体耳后头发里的一根不明显黑色长刺,“看这儿,好像是一根荆刺。”
华生走上前去伸出手,诺拉制止了他,“你可以□□,不过得小心些,它上面有毒。”她指了指细细伤口周围的一小点黑色血迹。
华生点点头,用拇指和食指拎着木刺小心翼翼地将它拔了出来,刺一取出伤口就已经合拢,除了一点血痕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辨认的痕迹。这倒不失为一个杀人无形的好办法。
华生盯着这根荆棘刺,茫然不解,“这太理解了,我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却耸了耸肩,站在尸体旁边,微微一笑,“恰恰相反,华生,我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大致脉络,只需要再理清几个环节,就可以结案了。”
诺拉正准备说什么,他们的同伴,死者的兄弟塞德斯绝望地叫了起来,“宝藏!宝藏都被偷了!他们将它们都抢走了!我们就是在那个天花板洞口把宝物取出来的,是我帮他拿下来的!我是最后见过他的人,昨晚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他还活着。”
福尔摩斯并未关注当事人的心情,只是冷静地问道,“几点?”
“十点钟——现在他死了,警察一定会怀疑是我干的,他们会这样想的!哦天哪,你们不会也这么看我吧?不会的,肯定不会——如果是我做的一定不会把你们也请过来的。天哪,天哪!我快要疯了——”
塞德斯不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惊怒又恐惧。
“别着急,塞德斯。”华生温和地安慰他,“您不用害怕,听我们的,先去警察局报案,配合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在这等您回来。”
他茫然地点点头,最终还是听从建议,一路蹒跚地摸黑走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