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厮杀而变得麻木的心也变得有些柔软,他买了一支糖葫芦,花了十文钱,这支糖葫芦是用上好的糖稀挂在新鲜的山楂上面做成的,所以吃起来酸甜爽口,倒是让伯龙颇为惊喜。
“若是让那想要自杀的,看看这集市的繁华热闹,沾沾人气,也不会愿意自杀了吧!”伯龙感叹了句,随便走着,逛集市不该骑马,因为骑了马就容易和商贩形成距离,所以他坚持走路。
“这位壮士请留步,让贫道给你测个字如何?”伯龙抬头一看,是一个道士,如果他没有吃什么长生药的话,那就是大约四十多岁,头发还是黑色的。他头戴着一顶竹冠,这竹冠竟然是用最新鲜的竹子制作的,鲜艳的绿色好像马上就要化作水滴滴下来,可是这堪堪就是数九寒天,他从哪找这竹冠来?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道袍,着道袍洗得干净,一尘不染,完全和一般的游方道士不一样。
这个道士长相很一般,一般到彻底泯然众人,伯龙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语言来形容他,而道士一双笑吟吟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却让他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异常之人必有异常之能,伯龙混江湖这么久,深知不惹麻烦就是最好的保身之道,因此没有搭理道士,想要直接从道士身边走过去。
“壮士,三日前夜,你带人以少胜多,大破白莲教,可有此事?”
这种事情若是给道士喊破倒也没太大麻烦,毕竟白莲教乃是邪教,更不用说他护送的毕竟还是皇帝的家仆,但是这道士能说这话,想来必然是和白莲教有联系的。伯龙脸色一冷:“这位道长,兄弟和你素未谋面,咱们萍水相逢,就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壮士太小心了,我一个道士,手里没刀没剑,如何能伤害你?倒是壮士你,最近心里却有一桩大谋算,是也不是?”
“江湖诈术而已,混江湖的谁心里没有一点小九九?道士若没有别的事,还请放我过去,伯龙感激不尽。”伯龙将手放在自己的战剑上,隐隐有了一些戒备。
“看来贫道不说些秘密壮士是不愿意相信了,”道士有些苦恼地说:“泄露天机乃是大罪,只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度人入山,说不得要破些规矩。”说着,他又看了看伯龙:“你带着一个太监往南走,真的是往凤阳走吗?你在等谁呢?”
“我听不懂你的话!”伯龙心里一惊,这个计划他只给几个亲信透露过一星半点,绝没有跟人说过,却没料到竟然有人能够猜到,他不由得问:“这个谋划我从没和人详细说过,你从何而知?”
“呵呵,贫道从此处知。”道士指了指自己的测字摊子,说是摊子不说是一张破桌子和一把小椅子而已,旁边还有两杆长幡,一个是“铁口神断”,一个是“测字如神”,和跑江湖卖艺的测字先生没什么区别。
伯龙心知此人深不可测,自己又没带兄弟前来,若是和他正面冲突没多少胜算。好在此人一直拉着自己测字,应该没有多少恶意,因此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测个字吧,只是道士要多少册金?我一个穷厮杀汉,却是没钱的。”
“贫道眼下不要钱,时辰一到自然会有人给钱。”道士一笑,“请吧。”
伯龙见此,想要写个字出来,却见到自己刚丢下的糖葫芦签子,心中一动,却拿起笔在桌上的白布上写了个“糖”字。
道士看到这个字,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这丝惋惜被伯龙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不由得心里一跳“莫非这个糖字哪里不好?”他对于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是颇为笃信的,所以眼见道士惋惜,心中有些害怕。
“敢问壮士,测字测什么?”
“测功业吧!”
道士摇了摇头:“若测功业,这个字不是好字,米为爵禄,壮士若是一路行去,自然会有功名利禄;只是唐字为空,到头来不过是空空一场,倒不如放下功名随贫道入山修行罢了。”
伯龙心中先是一喜,继而一惊,喜是因为自己的计划看样子能够成功,自己也能带着兄弟们做出一番事业,只是惊却是因为最后结局不妙,似乎难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既然这样,有法可破否?”伯龙略带急切地问道。
“倒也不是不可以,壮士若是随贫道入山修行,放下你这些兄弟,不理尘世,自然可以躲灾避祸!”道士这话说来平常,但是听在伯龙耳里,却不啻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