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被人卖了,还是得自己有价值,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啊!”周珺一边感慨着,却见到毛毛并没有跟上去,不由得问道:“你不关心你父亲了吗?”
“既然达成了协议,他们就不会违反,去了也是看父亲当众认错,我怎么忍心去看?”毛毛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倒是你,你想好之后干什么了吗?”
“我?我继续跟着师尊啊!”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毛毛的态度突然有些忸怩,又有些羞涩:“枉你平时这么聪明,还跟着柳公子学了那么久,我是问,咱们两个怎么办!”
“这——”周珺愣住了,他喃喃自语:“是啊,咱们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带着毛毛走吗?但是他这属于诱拐良家妇女,虽然师尊看上去并不介意,但是此举定然惹来士林非议,他又如何能给师尊脸上抹黑?更何况,毛毛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这一路上还不知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他如何忍心让她经历这些,毛一鹭又如何会答应?最重要的是,毛一鹭只有这么一个爱女,他已经被自己这边打击得失尽人心,自己又如何忍心带走她的爱女?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这看不见,摸不着,斩不断的礼法,这弄人的命运,可真是一张无形的大网!
这网,网住了周珺,网住了毛毛,网住了师尊,网住了在这纷繁红尘中挣扎求存的每个人。
想要突破这张网,就要有被这张网缠绕致死的心理准备。
而他,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这样就要委屈自己吗?他们两人如何不知道彼此的心意,如果为了这些世俗的道德、评论、责任就要委屈自己,他日后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又该如何面对内心的拷问?
这里面有对吗,有错吗?
周珺低着头,心中纷然杂乱,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而毛毛没有说话,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好像蜻蜓忽闪的翅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周珺抬头,轻轻走到毛毛身边,用力深深一吻。
她的嘴唇好像春日里最鲜艳最娇嫩的花朵,舒服得让他宁可死在此处,也不愿意离开。
但是他不得不离开。
他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用力说,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中,渗出了几丝殷红的血迹:“对不起,我已经夺走了你父亲的官位,我不能再夺走你。”
他是这样说的,只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在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阴微心思呢?
周珺自己都不知道。
他没有去看毛毛的脸,只怕那是一张写满了失望的脸庞吧。
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他走出大堂,耳边传来家仆们的欢呼:“毛一鹭服软了,下一站,到南京去!”
“是啊”,周珺默默重复着,“到南京去!”
到南京去吧,躲避自己的情思,躲避这美好的情缘,躲避毛毛,那个春天的野菊花一般的女孩!
到南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