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殃,却听见院子外面一声马鸣,接着就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一个是自己的徒弟周珺,另一个大眼睛小嘴巴颇为俊秀,却是面生的很。
周珺见到自家师尊这幅打扮,远非往日风度翩翩的样子,感觉有些失了面子,当下讪讪地说道:“师尊,您这是,在做法事吗?”
柳旭正不满于明人的无组织无纪律,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为师正带人制造硫酸硝酸,这帮人不停指令瞎捣鼓,差点伤到为师,为师不得不裹上棉被保护自己。”
周珺还没学到化学,自然不明白这是闹得哪门子妖,但是他知道自家师尊学究天人,经天纬地,哪怕是炼丹之术也是精通得很的,是以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师尊果然经文允武,有出人意表之长才,弟子敬佩不已!”
“少扯那些没用的,这个小子是谁?”柳旭生怕硝酸被人打翻,着急去看着那些工人,急着打发周珺走人,不耐烦地问道。
周珺转头面向少年,开口道:“这位姑娘,呃——”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少年:“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毛毛!”女孩骄傲地挺了挺几乎没有任何弧度的胸部,大声问柳旭道:“你就是松江柳伯阳柳公子?”
“如假包换。”柳旭这才意识到这个漂亮的少年原来是个萝莉,不过他既非萝莉控,也不想扯进儿女情长,因此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转头又对工匠嘱咐道:“你们几个,说你呢,戴白头巾的,千万别给我洒了,洒了浪费钱是小事,伤到你们我可不管啊!”
毛毛见柳旭这么注重一缸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水而不愿意和自己对话,不由得非常不满,大声说道:“我原以为这松江柳伯阳如何了得,能写出《孔子改制考》《新学伪经考》两部奇书,没想到却沉迷金丹小道,忽视了圣人大道,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周珺向来把柳旭视作偶像,哪里容许毛毛这么贬低师尊,因此没等柳旭说话就大声反驳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师尊出手不凡,言必有中,圣人精义我虽然会的不多,但是哪怕是江南才子都是赞不绝口的!我虽然说了不算,难道我们队伍中这两千士子都是瞎子不成?而我师尊文武俱全,胸隐甲兵,哪怕是炼丹之术也高人一等,岂是你这小姑娘能插嘴置喙的?”他本来对毛毛颇有意思,但是终究还是不能容许有人质疑师尊,是以也不顾毛毛的脸面,张口就是大声呵斥。
毛毛根本不像个女孩,浑不在意周珺的指责,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装扮,只是说道:“柳公子才华绝世,我小小女子自然是不敢质疑的,只是公子如此大才,为何却要钻研这奇技淫巧,左道之术?若是能贾其余勇,再写几本书,却不是对着天下有大利了?”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不质疑柳旭才能,却拿天下之利作话柄,指责柳旭不愿意作孔孟的学问,却研究炼丹之道,让周珺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师尊,这小丫头——”周珺和毛毛先前交锋是占了上风了,心里有一种优越感,眼下却在自己敬爱的师尊面前连连吃瘪,不由得脸色通红,越发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旭见此,莞尔一笑,自然看出来这少男少女的彼此情愫,这打情骂俏,你侬我侬,他是从来不碰的,但是只要不耽误大事,他也懒得去管,所以只是道:“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是牙尖嘴利。却不闻这圣人之道,无异于百姓日用。何谓这百姓日用?自然是让百姓吃好住好,不至于颠沛流离,转死沟渠。我这炼丹之术,于百姓之日用可是大有裨益。”
“公子才华横溢,我不敢置喙,可要说这炼丹之术能有益日用,让人吃饱穿暖,我是绝计不信的!”毛毛转了转眼珠,激将道:“除非你演示给我看,不然我打死也不信!”毛毛似乎知道自己这点水平拿来说嘴倒是可以,要是真辩论起圣人精义来就是不够看了,因此她转进如风,开始要求柳旭给她掩饰这“炼丹之术。”
周珺虽然不满毛毛的态度,但是毕竟是少年心性,心中也是极为好奇,不由得看向柳旭:“师尊,要不就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见识见识你的厉害,也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柳旭闻言大感头疼,这硝酸能做的实验很多,但是能拿来证明有助于百姓之日用的却是不好找,他总不能说自己要造炸药吧!他踌躇了一下,只是说道“这倒也不是不能证明,只是这炼丹之道你们也知道,绝非一时一日之功,想当年太上老君炼孙猴子的时候也不是一天就炼出来的!周珺你经常跟在我身边,自然能见识到,只是你这丫头估计也是大家出身,如何能跟着我日日炼丹!”其实他这话是遁词,若是真想证明,直接抓个人丢进硝酸缸里面就好了,但是这样除了浪费了一缸硝酸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只好找个借口脱身。
“这好办呀,反正我也是逃家出来的,我就跟你们住一块好了!”毛毛眨巴眨巴大眼睛,非常开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