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原本未对门口经过的流民多上心,得知这一家居然要搬进吕家成为街坊,不由仔细观察起来。
除了开口的妇人,她前后还站着四人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太太,一对儿身躯精瘦有力的父子,父亲正当壮年,儿子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以及一个站在老太太身侧看不清模样的姑娘。
一看就是祖孙三代一家五口。
佟穗多瞧了几眼老太太,见她身形清瘦却并无太重苦相,意识到这家人绝不简单。
百姓们遭遇战乱或是灾荒,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会背井离乡沦为流民逃往其他地方,这一路注定要经过千难万难。没钱的人家可能会饿死冻死病死,有钱的人家可能会被其他流民哄抢,不但保不住钱财,连身边的女人都极有可能护不住。
这一家呢,不但青壮都熬下来了,老太太瞧着居然也很硬朗。
贺氏同样想到了这些,刚要打听,那一家人继续往前走了。
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后,贺氏看向身边的年轻人。
萧玉蝉“这家的男人瞧着都挺能打。”
柳初“咱们村空着的房屋要分出去了”
佟穗“刚刚那婶子说话客客气气的,不像是普通村妇。”
佟穗自己就是村里长大的,她不会看低村人们,实在是村里的男女老少受出身限制,一开口大多都带着一股土气,一旦有个人的谈吐稍微有些不一样,很容易就会被周围的人察觉出来,譬如萧老爷子、萧守义再加上萧缜。
萧延、萧野、萧涉不爱读书,说话行事跟村人倒是差不多。
贺氏“我去打听打听”
佟穗“还是算了,吕家有阵子没住人了,他们还要收拾打扫,有的忙,而且人家刚说完请咱们多照应,您第一次去串门,不太好空手去。”
光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跑去打探消息,白白耽误人家安顿,这样的人会被嫌弃没眼力见。
贺氏“你这丫头,也才十八,怎么心眼这么多,柳儿跟玉蝉加起来都没你精。”
佟穗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就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
萧玉蝉待不住了,站起来道“娘,你跟大嫂在家里守着,我跟二嫂去水塘那边瞧瞧,省着村里来了哪些户流民都不知道。”
贺氏也想去,可家里必须留个能管事的,柳初性子太软,相府千金给两个孩子当女先生呢,不当也指望不上。
贺氏幽幽地看眼佟穗,嫌弃道“去吧去吧,记清楚点,回来跟我说。”
姑嫂俩便直奔水塘而去。路上,萧玉蝉一直挽着佟穗的胳膊,导致佟穗的肘部时不时就会蹭到她一下,蹭得佟穗都有些脸热。贺氏那句“一身肥肉”虽然是故意逗自家女儿,可萧玉蝉这丰腴的身段放在流民堆儿里,真就像把一只大肥羊扔进了狼群。
佟穗偷偷瞄了萧玉蝉几眼,不懂这人怎么突然就跟自己亲上了。
萧玉蝉忽然
想起一件事“对了二嫂,三哥还想跟你比试射箭呢,这两天忙,估计忙完他就要给你下战书了。”
佟穗“他怎么会想到跟我比”
萧玉蝉哼道“那天你上屋顶的时候不是背着弓箭吗,我夸你箭术好,他在那阴阳怪气,说女人力气小,射中人也难见血,哼,他要不是我亲哥,我肯定叫你直接往他身上射,看他会不会流血。”
佟穗“那要怎么比我力气肯定不如他。”
萧玉蝉“真要比了再说,祖父他们自有评判的法子。”
聊着聊着,水塘到了。
姑嫂俩被这边的情形震惊得同时停下脚步。
占地将近两亩的水塘,放眼过去岸边全是流民,以孙兴海所在的大碾盘左边为,排到右边后再逆着排回去,流民们背着大小包袱密密麻麻地排了两圈多,再加上赶过来看热闹的乡亲们,这一片几乎要没地方落脚。
“玉蝉,二太太,过来”
佟穗循声望去,看到三个年轻的姑娘媳妇坐在塘边离大碾盘最近的那户人家的墙上,晃悠着腿手里拿着瓜子,仿佛在看戏。同一面墙头,隔了一段距离还站着几个小孩子,男娃女娃都有。
萧玉蝉不假思索地拉着佟穗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姑娘就是这家的女儿,示意姑嫂俩从里面踩着板凳上来。
绕了一下,姑嫂俩很快也坐到了墙上。
这回,佟穗终于能看见大碾盘处的情形了,孙兴海负责询问流民一家的情况,包括原住地在哪,户主是谁以及一家人的姓名。孙纬坐着小板凳在旁边记录在册,一个少年郎专门给他研磨。萧缜站在队首一侧,负责维持秩序,不许后面的人往前挤。
萧延、孙典还有几个青壮儿郎沿着排队的人群巡逻着,如果有人插队,他们就给揪出来赶走。
“你们刚来还不清楚,里正说了,先收拖家带口的落入咱们村,单身的男人都排到最后面,还有的分就留下来,没地了只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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