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丫鬟青馥听了,笑道:“嬷嬷您别和老太太争了,您是自幼伺候老太太的,论眼力,您和老太太可是不相上下,奴婢们若是有您和老太太一分,也就知足了。”
一句话,就将周老太太和卫嬷嬷全都逗笑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外头响起脚步声,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二太太到了。
周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着那丫鬟道:“叫她进来吧。”
“是。”那丫鬟福了福身子,领命退了下去。
很快,就见着一个身着绣金牡丹纹亮缎滚边褙子,约摸三十多岁的妇人带着贴身的丫鬟从门外来。梳着流云髻,头发上簪了一支嵌蓝宝石花形金簪,红珊瑚手串,耳朵上坠着一对赤金石榴花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高傲的贵气。
这妇人,便是宣宁侯府二房的继夫人黎氏,自幼养在太后的慈安宫,尚在襁褓之中就被皇上封了平淑郡主。
“媳妇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叫媳妇过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黎氏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周老太太沉默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起来吧,这会儿叫你过来,是因着沅丫头的事情。”
“淮安侯老夫人派了贴身的嬷嬷过来,说是定了下月初一叫沅丫头回府。我找人查了,是个好日子。到时候,你这当嫡母就去府上亲自将沅丫头接回来。”
周老太太的话音刚落,黎氏嘴角的笑意瞬间僵在那里,有些为难地看了周老太太一眼,片刻才出声道:“母亲,这事情原该我走一趟,只这几日府里事情多,媳妇又恰巧犯了头疼的毛病......”
亲自去接继女,明显是放低了自己的身段,她可不愿意去接那个女人的女儿。
黎氏的话还未说完,周老太太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
“你若是不愿意,我也能叫别人去。只你是沅丫头的嫡母,你去总比别人去要好。不然,我叫你大嫂去,左右沅丫头也是她的亲侄女儿。”
周老太太几句话,便叫黎氏的脸色变了变,暗自咬牙。
她是傅沅的嫡母,而且还是个继室,她不去旁人挑不出错来,可若真叫张氏去了,传了出去还不知她如何被京城里的人议论?
老太太分明是由不得她拒绝。
想着这些,黎氏强咽下堵在胸口的闷气,笑道:“都是媳妇一时想岔了,沅丫头回来,我这当母亲的自然是要去接的,正好亲自谢过淮安侯老太太这些年对沅丫头的照顾。”
周老太太看着她口不对心的样子,眼底愈发露出几分不满来,挥了挥手,对着黎氏道:“也没别的事了,你去准备着吧。陈老太太规矩大,平日里又最疼沅丫头,你去了要好生应付着,别叫人挑出错来,说咱们宣宁侯府缺了礼数。”
“是,媳妇知道了。”黎氏说着,对着坐在软榻上的周老太太福了福身子,转身走出了屋子。
才从老太太屋里出来,黎氏脸上强撑着的笑意就落了下来,脸色已是变得几分阴沉。
跟在身后的丫鬟翠夏见着自家太太这样,一路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她伺候了太太多年,自然是知道太太不愿意放下身段去接四姑娘回府的。
太太虽说是自幼养在太后娘娘的慈安宫,可到底是个继室的身份,去了淮安侯府,在世人眼里便是示弱了,叫人愈发看低了去。
再说,那陈老太太听说性子是极为厉害的,又十分的疼爱四姑娘,自家太太若是去了,不管说什么话听到自家太太的耳朵里怕都心里堵得慌。
黎氏铁青着脸回了沉香院,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见了,全都屏气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叫太太迁怒了自己。
这些年,府里人人都知道老太太不喜欢自家太太这个儿媳,不过是碍着太后的面子,不得不在丫鬟婆子面前给太太几分颜面罢了。
可即便这样,老太太的这份儿不喜也时不时就表现出来。
“都下去吧。”陶嬷嬷挥了挥手,叫屋子里伺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陶嬷嬷本是太后宫里的人,一直在黎氏跟前伺候,黎氏出嫁的时候太后叫她跟着出了宫,所以她在沉香院很是有几分脸面。
听着陶嬷嬷的话,众人应一声,很快就退出了屋外。
陶嬷嬷这才倒了一盏茶递到黎氏手边:“老太太叫您过去,说的可是四姑娘的事情?”
这些日子,老太太要叫四姑娘回府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听说,老太太还叫身边的卫嬷嬷派人收拾了四姑娘回来的住处,往里头添置了不知多少好东西。知道四姑娘在淮安侯府住的是蕙兰院,便也叫人换了牌匾,也叫蕙兰院。
老太太对四姑娘的这份儿疼爱,对自家太太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