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的新宅?费了多少银两?”
“就在北城旧宅一二里处,听那仆人说,是两进的宅子,比旧宅略大些,花了六七十两银子。”
“舅舅不是没银钱么?上回孩儿上门借些应急银两,不敢多借,只说借二三两,过十来日还他,他和舅母就万般为难的样子,一个劲的说没银钱。随后舅舅还将孩儿训了一顿,有的没的,说了一大箩筐,总之是孩儿不好,平日里没存下银钱的意思,孩儿一气就直接走了。”
类似的这些事儿,贾芸从未在母亲面前说过,但现在有了银钱,再说这些就不同了,反而有种时过境迁温暖的心酸。
却非在困顿之时,很可能引起的灰败的难过和心酸。
提起这个唯一的舅舅卜世仁。
贾芸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吝啬又刻薄,别人家的舅舅有钱,多少会帮衬点兄弟姐妹,他这个舅舅可谓一毛不拨的铁公鸡。一毛不拨也就算了,嘴上还刻薄,舅母也一样,俩个都不是什么好贷色。
即便如此,他们使唤起贾芸却是理所当然,但凡家中有何需要人手,就会想也不想地将贾芸呼来唤去的。
比如此次乔迁让贾芸提前过去帮忙,就是一例。
他既要出贺礼,又要出力气,这倒没什么,若是卜世仁一家,平时待他家略有些良心,这是应有的亲戚情份,理应如此。
但关键是卜世仁一家皆不是东西,这不能不让他窝火。
“你舅舅他就是这样的人,也没法子,但好歹他是你唯一舅舅,芸儿,你就莫跟他计较了。”五嫂子听了贾芸关于借钱的一段话儿,心里也是很埋怨这个兄长,但在儿子面前,却不能这么说,只能婉劝道。
“娘,你放心,孩儿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太多,不过,此番孩儿不会提前过去帮忙了。”贾芸想了想,对母亲说道。
“……也好。”对于儿子这个决定,五嫂子也不好说什么,她那兄长,委实做人太差,也怨不得芸儿这样。
她很清楚儿子的想法,以前家中无钱,这个舅舅虽然混帐,好歹留着一线,盼着将来或能指望一二,因而倒是肯低三下四,让其呼来唤去的;眼下芸儿有了银钱,压根就不指望对方,自然就是这个态度了。
……
接下来十来天,贾芸都在忙着开铺子的事儿,最终他选定开生丝铺子,卖从江南一带过来的生丝。
江南的丝织这时刚刚在京城流传开来,一些小门小户的,陆陆续续买了织机,一家子女人轮流坐在织机前忙活,赚下银钱,用来贴补家用。
目前生丝店在京城还不多,贾芸宅子所在的这边街道,一家生丝店铺也还没开,附近买了织机的人家,都大老远地跑到别的街道去购买生丝。
见到这种商机,贾芸自然不会放过,立刻行动起来,租下了一间临街的门面,并进了第一批生丝,总共费了三百多两银子。
在他这家生丝铺子正式开业的前夕,四月初五,卜世仁家的乔居之喜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