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楼上所有的雅间,全都照你的吩咐擦拭一遍,桌椅等摆设也全摆放进去了,窗帘门帘也都一一挂好……只是那些刚购回来的字画,不知要怎么弄……还请掌柜的示下……”
城西的铜盘街上,一座三层高的酒楼,迎面悬着一面黑漆描金的大匾额,匾额上头英挺遒丽的三个行书大字——“杏花楼”。
时间到了九月底,贾玮同一众姐妹们的杏花楼装饰完毕,随后请来厨工、跑堂,终于正式开业,这匾额上的漂亮书法正是出于探春之手。
此刻轩敞的楼堂中,一名酒楼管事正向掌柜潘又安请示店中细务。
他如此说着,又望了望潘又安身侧的司棋。
夫妻俩同时做掌柜的,有是有,但并不多,几乎都是老板和老板娘不请掌柜,自个任掌柜的,但面前这对夫妻却并非如此,皆是受聘担任。
尽管开业才三天,他也瞧出来了,这对夫妻掌柜中,女掌柜才是真正主事的,男掌柜不过稍稍协理,但在众人面前,这女掌柜倒是给足了丈夫脸面,凡事只站在后面,因此他这时过来,虽是俩个掌柜站在一处,他也只是知趣地向潘又安请示。
“好,我知道了,字画的事,稍后再说……恩,林管事,你忙你的去吧。”
潘又安听罢,摆摆手对这名管事道。
待对方走后,他便笑着对身边的司棋说道,“妹妹,这字画,倒是要怎么弄啊?”
他身子细高,同高大丰满的司棋站在一块,稍显阳刚不足,此时问着,称呼亲热,立刻让司棋横了一眼,“同你说了几回了,不要将这称呼带到酒楼来,你怎么偏生记不住啊?”瞧瞧四下没人,伸过手去,在他额上点了一下。
“这不没人嘛。”
“没人也不行。”
“好,好,下回定然记住。”
潘又安笑嘻嘻地随口应着,他同司棋是姑表兄妹,从小哥哥妹妹叫得惯了,直到成亲后也是这么叫,此次一起来到酒楼做掌柜,司棋在这上头留意得很,他却是隔三岔五地忘记,已被司棋训了几次。
但说来说去,这终究只是小事,无非是担心叫得亲热,让人听见了不雅,因此如此说了两句,潘又安便又重新问到了字画之事,“……妹……咳,娘子,这字画的事儿……”
“这些字画分别悬挂在何处,几位姑娘早有安排,不用你我二人操心,我们只需照姑娘们的吩咐,将事情做好就是……哦,姑娘们为此写的便笺就在掌柜办公房呢,一起上去看看……”
说着,俩人穿过楼堂,踩着楼梯上了二楼,随后沿着回字形的廊道,来到位于西面的掌柜办公房。
办公房分内外两间,里间是个卧室,外间正面设了一个大案,大案后面是类似书架的柜子,屋角有茶几等物,墙上悬有字画,整个房间,简洁气派。
打开房门,俩人进去,潘又安在案前的一张交椅坐下,司棋则绕过大案,来到柜前,拉开其中的一个抽屉,翻找一阵后,从里头找出一张便笺。
“瞧瞧……松下弈棋图、梅林吹笛图、竹间清泉图,这三幅图分别悬挂在甲字壹号雅室的北面、西面和东面……烟雨桃花图、夜泊寒江图、杨柳依依图分别悬挂在甲字贰号雅室的北面、西面和东面……相公,这不是一目了然了么……”
司棋一面说着,一面将便笺往潘又安面前递去。
潘又安便接在手上看了看,他识字其实不如司棋,有些吃力,但也大致认得这便笺上的字,见上头果然将所有雅间的字画全都安排妥当,便笑道,“……既是如此,稍后我出去,就让伙计们照着悬挂,自是错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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