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碗稀粥,还没喝到嘴边,人却是摔了个大跟头,这一摔,腿给骨折了。
这一看出了祸事,林父更是坚信了巫婆的说法,坚决不让林筇氏进家门,只是把刚出生的林孝真抱了回屋子里,又傻乎乎的用冷水给他洗了个澡,差点给林孝真冻出病来。
这过了两天,隔壁邻居却是看不下去了偷偷的告诉了林孝真嫁到外村的姐姐。也是幸好这林孝真有个姐姐,不然他活不活的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多亏了这好心的邻居,林姐儿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遭遇到了这样的对待。林姐儿二话不说,撸起了袖子带着榔头回了家。
她从小就知道她这个父亲是个不能指望的,早早的就嫁了人,到了夫家之后,泼辣的林姐儿很快震住了局面,如今她丈夫全都听她的。
林姐儿想到母亲,心中又气又恨。
林筇氏以前也是个小姐,还是个了不得的修仙小家族。哪知道家道中落,嫁给了这林书生。嫁给林书生的时候,家中境况尚可,林姐儿也过了个安稳童年。
毕竟这林书生祖上乃是城里的管理人员,有些权有些家产,只是到了林书生父亲这一代,硬是给挥霍了个大半,也让这林书生落得这样的下场。
林父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家中来人给他算过命。那会儿林家正蒸蒸日上,哪里会想到有如今这么一天。除了这几亩田地,林家竟然没有别的私产了。
坐了一天的水牛,林姐儿终于赶到了家里,见了断了腿躺在牛棚里的母亲,这眼泪刷的一下止不住的落了一地。
你说这妇人吧,爹娘养了十来年,一朝嫁了人,就连自己的名字都没了,只有个姓氏。
在夫家辛辛苦苦劳苦干活,操持家务。每日里煮饭刷锅洗完,尤其是嫁给了这个书生,连田都要自己耕种,何苦呢。
林姐忍不住抱着母亲嚎啕大哭。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家中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林筇氏一手苦出来的。
林书生也没个正经活计,整日的去乡里的私塾读书写字,也教些学生,一开始还能偶尔换两个钱回来。
可这书生最是面子薄,又有些清高,有些学生不交钱也来习字,他也不好意思将人赶走。林姐儿小时候就因为这事情将人心看得透透的,这些人就是爱占便宜,若是不交钱就能习字,恐怕以后再也收不上钱了!林姐儿好言劝了劝父亲,却是被林父一句话说得噎住。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是你的父亲,你得听我的。”
林姐儿从小看着家里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心中跟明镜似的,这父亲靠不住!林书生从小就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也没教林姐儿习字。林姐儿才不傻,偷偷的将千字文学了一遍又一遍,母亲可是跟她讲过,女孩子读点书就不会被人骗,不会被人欺负。
可是像母亲这样的大家闺秀,还不是被这书生给骗了,给欺负了!
林姐儿想的没错,这乡里的人最是爱占便宜,听说不交钱也能上学习字,哪还有交钱的道理。于是没多久,就一文钱也收不上来了。只要说上一句“林先生高义,林先生好人。”这林父就不好意思收钱了,自己勒紧裤腰带,为了一点名声。
这乡里人想的很好,反正自己的孩子就是蹭着上课的。这先生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怎么自己孩子就不能去习字呢?于是这人是越来越多,林父的身体也就垮了下去。
林姐儿一开始也劝,可这林父偏偏要说林姐儿不孝顺,这不连儿子的名字都叫做林孝真,只怕是对林姐儿的怨念有些深。
后来她就不劝了,干脆了当的嫁了人,每月给母亲偷偷塞银钱。这等迂腐的书生,林姐儿是恨透了。
“母亲腿摔瘸了,你为什么不给她找大夫?!”林姐儿质问道。
林父唯唯诺诺:“我是你父亲,你这什么口气跟我说话?”
林姐儿咆哮了:“你是想看着母亲死吗!”她是这样的悲伤,要是出嫁的女儿能带着母亲多好!省得服侍这老东西!
母亲平日里做这么多活计,也没见林父帮上一回,只是嘴上说说:“夫人辛苦了。”林父总是觉得自己还是那好人家的公子哥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自己的母亲就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林姐儿只想冲着林父怒吼,若是她有力气,只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父亲,母亲怎么会这样。
林筇氏的右腿肿得像木桩一样,整个人都烧糊涂了。见到林姐儿回来,林筇氏竟然笑了起来。
“姐儿回来啦?”林筇氏只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云朵之中,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林姐儿哭着作答,给了隔壁邻居几个银钱。
这世上人心凉薄,她从来不指望别的人能够好心好意的帮她做什么事情,这隔壁邻居她平日里没少关照,让他们看到家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她。
这次隔壁妇人告诉她这么重要的消息,林姐儿自然是要好好谢谢人家。果真银钱一到手,这隔壁妇人的口气就变得十分的惋惜,又像是真心实意的难过。
林姐儿一脸菜色,嘱咐这妇人帮她找大夫来,又多给了些跑路费。隔壁妇人熟门熟路的收下,忙不迭的跑去为林姐儿办事。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林姐儿板着脸,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下。她把门板拆了给做了个担架,把母亲抬上了门板,又小心翼翼的抬上了床。
这褥子还是当年她成亲时候要的彩礼,林姐儿二话不说全给了母亲,又偷偷藏了些,不时的接济着家里。
这大夫来要是看到母亲躺在牛棚的茅草上,那母亲的脸面和尊严要往哪里放?林姐儿自己偷偷的看书长大,没有跟林父一样一身酸腐气,却是多了十成的血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