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内一阵又一阵痛呼声传来,听的人心跟着颤抖,萧衍和萧家人都侯在产房外,就连高湛和秦少游也时不时过来看看动静,苏玉衡的痛声给他们带来的揪心不亚于韩彦筠的死。
因为谁都知道,她刚刚收到那样的刺激,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恐母子不保!
萧翎牢牢握住苏玉衡的左手,死活不肯离开产房,他要陪着她,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宽大的榻上承受痛苦。
她另一只手掐在榻上,韩婉茹紧紧按住,“孩子…孩子你撑着点”
“娘….”她满头大汗,不停地喘着气,刚刚是心痛地天旋地转,此时则是身子痛得脑门发黑。
“娘在这….”韩婉茹摸着她的头,给她擦去额头的汗。
她的下身被大红薄被子盖住,瞿妈妈曾接生过她,现在给她接生她的孩子。
“小姐…您稳住…别慌…”瞿妈妈知道苏玉衡刚刚心痛太过,现在情绪不稳,怕影响生产,一个劲地安慰她。
好在桑明早有准备,带来一些药,迅速熬了给苏玉衡喝下,她才稍稍好过一些,可如此过去了一个时辰,她痛得快要晕过去,宫口依旧开的不大。
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又一盆盆清水端了进来,萧翎满目刺痛,一双明眸前所未有的通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当中,他的妻子躲过刚刚一劫,现在又入了另一道鬼门关。
这回没有人能救她,她只能靠自己,
“霄云…”
他的热泪滚下如玉的面庞,妻子撕心裂肺的痛喊烫伤了他的眼眸,从不信苍天鬼神的萧七公子,此刻心里默默祈祷,如果他父皇在天有灵,就不能让穆家后代出事,就要保佑他的妻儿平平安安。
上苍刚刚带走了韩彦筠,不能再带走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
每当苏玉衡身子软趴趴下来,气若游丝时,他便灌去一道真气给她,助力她生产。
桑明看了一下苏玉衡的脉象,便知道是难产,不由着急了,他看了一眼瞿妈妈,知道她不足以应对苏玉衡这难产的局面。
“公子,必须要找一个有手法有力道的稳婆来,孩子太大,夫人这是要吃苦头的!”桑明对萧翎说道,
外边侯着的庆之听到这话,他连忙问萧翎:“公子,我现在派人回城去请稳婆?”
萧翎正要点头,而韩婉茹突然想到了什么,醒悟了过来,
“稳婆,我知道,我去找,我去明泉庵,”她惊慌地站起来,还跟大家解释道,“当年…当年有个孕妇快死在寺里,求主持救人,最后是青冥师太给接生了下来,她很厉害的,她很行的…”
她这是在安慰别人,更是在安慰自己,说完,她就跟疯了一样,往外头奔。
而庆之则携着撞出来的韩婉茹往明泉庵奔去,庆之亲自夹着马车,顶着黑夜飞奔而上西山,而韩婉茹则紧紧抓着车上的扶手,她没有哭,她不能哭,她的女儿难产,她的侄子刚刚死去,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命运总是在考验她,考验这个最温柔又最坚强的母亲!
韩婉茹出庆山别院半个时辰后,马车又重新载着人直接抵达后院。
整个后院灯火通明,如暗夜里璀璨的明星。
紧张的气氛在每一个人心里煎熬,前厅后院皆是如此。
前厅宴会厅那,皇帝听到这边动静后,心里终于有些过意不去,而满朝文武则唏嘘不已,韩彦筠的死,在众臣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一层对当朝皇家不齿甚至悲愤的阴影。
皇帝吩咐人把太子一家押回京城,原本他们早该在天黑之前离开,可不知不觉没人动身,夜色越浓,知了叽叽喳喳平添了几分焦躁。
这个时候,一道人影踏入了宴会厅。
当褚孝仁看到那个依稀熟悉的身影时,眉心一颤,整个人都僵硬了。
只见那女子着了一件白色衣衫,一只木簪挽发,通体无任何装饰,可她站在门口时,仿佛一个仙子下凡,浑身散着凌冽的气息,贵气逼人!
此刻能认出她的也不在少数!
些许个辅佐过前朝皇帝后入北睿的大臣一个激灵认出了来人!
前朝皇后,当今吉贞公主!
天哪,满朝文武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脑子里不由想起当年气势凌凌的皇后站在乾元宫门口,骄傲地不肯流下一滴眼泪的画面。
“如果你还是这洛阳城的主人,我便不会踏入洛阳城一步,我会在西山上看着你,等着你死!”
她是那么不可侵犯,那么气势昂然,视生死为无物,以她的方式守护着她丈夫的江山!
她当得吉贞二字!
二十多年了,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女儿,这一瞬,她站在这大厅门口,依旧如当年那般傲如霜雪,没有丝毫的惧色,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没有变,除了她面色苍白了些,身形瘦弱了些,面容老了几分,其他都没有变。
“贞儿….”褚孝仁老泪纵横,到底是他从小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天之骄女。
吉贞公主在两个尼姑地搀扶下,一步一步迈进,“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她一如当年那般冷喝。
随即她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众臣,“我姓穆,你们叫我穆夫人!”
佩服,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前朝皇后的风姿,不屈的坚贞!
她一直用她的骄傲,荼毒着褚孝仁卑微狭隘的心!
吉贞公主目光扫过整个宴会一言不发的端王,汉王、信王,以及颓然跪在褚孝仁不远处的独孤贵妃等人,后又冷冷一笑,“你们除了窝里斗,还有什么本事!”
她轻蔑这些褚家人,“要不是还有几个铮铮铁骨的台柱子在,我丈夫打下的江山恐怕给你们挥霍光了!”
这话太赤裸裸了,褚孝仁颜面无光!
“你给我闭嘴!”他站了起来咆哮着,
“该闭嘴的是你!”吉贞公主争锋相对,一道尖喝生生压住了褚孝仁的暴戾。
她一步一步逼视他,那犀利的目光似要把他伪装的外衣给剥掉,将他狰狞的面孔给拧出来,
“是你….是你害死了韩彦筠,是你害得萧家那小媳妇难产,你还有脸在这里祝寿,是啊,他们的鲜血浇灌了你六十六岁寿辰,怎么样,滋味好受吧!”吉贞咄咄逼人,
众臣纷纷汗颜,褚孝仁平日可是十分威严的一个人,今日竟然被他的女儿说得狼狈不堪,毫无遁地。
“吉贞,我的耐心有限,你别太猖狂了!”褚孝仁恶狠狠指着她,
“猖狂的是你,这庆山别院是我丈夫建造的,是杜又陵设计的,你害死了他们,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
听到韩彦筠死后,她太气愤了,忍不住把压抑了这么多年话给吼了出来。
真痛快!
褚孝仁被她说得五官扭曲,嘴唇发颤,甚至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身旁陆少安的刀上,可当着满朝文武,他遏制住了心底的暴戾和愤怒。
“好!”褚孝仁被她激得恢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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