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冷笑一声起身:“吃饱了记得把碗洗了,阿喃,你跟我来。”
“是,师父。”简轻语急忙跟了过去。
季阳和奚清:“……”
简轻语跟着师父一路去了大门外,坐在门外的石磨旁将今日的事说了,师父听完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简轻语不解:“师父,你笑什么?”
“我笑你是块木头!”师父嘲笑完,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就奇怪了,你笨成这样,我当初为何会收你为徒。”
“……你就别笑我了,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简轻语着急。
师父斜了她一眼:“我问你,若你喜欢的人得罪了你,你同他闹别扭,他因此不理你了,你会如何?”
“当然是生气,他凭什么……”简轻语话说到一半猛然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还喜欢我?”
“废话,不喜欢你人家好好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留在这破地方做苦工?”陆远和季阳的身份,简轻语早在前几日便告诉他了。
简轻语咬唇:“可是他说是为了话话……”说完,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她叹息一声,总算坦诚了,“好吧,我大约知道他对我还是喜欢的,只是如今有话话在,我不知该如何判断,他对我究竟是喜欢大过厌恶,还是厌恶大过喜欢。”
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害他受了这么多苦,他肯定是恨自己的,加上他这些日子的态度,无一不在表明对她的恨,她也想靠得近些,可是怕太近了,会让他心生厌恶。
“歪理邪说,他若厌恶你,早一刀将你砍了,你真当锦衣卫是什么天大的好人吗?”师父轻嗤一声,“要我说,他这分明是在等你哄他,你倒好,非但不哄,还要离他远点,你说他生不生气?”
简轻语怔神,许多想不通的事豁然开朗,她感激地对师父说了声谢谢,便转身朝寝房跑去,师父当即呵斥:“慢点!”
简轻语却听也不听,以最快的速度往屋里跑。
当她冲进寝房时,陆远正在叠被单,看到她后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冒失。”
简轻语咽了下口水,磨磨蹭蹭地哦组到他面前,看着他低眉理家事的模样紧张得手心出汗,她方才短短一路,想出很多话要对他说,可真到了跟前,却又说不出口了。
“对不起……”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三个字。
陆远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问:“又道什么歉?”
“……因为我想收回白日说的话,”简轻语心脏砰砰跳,“我不想离你远些了,也不想注意分寸了,我就想挨着你,给你擦汗,同你聊天,还要枕、枕着你的胳膊入睡。”
她这几日次次睡得比陆远早,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就缠着人家不放,此刻说出这句话,还颇为紧张羞涩。
陆远闻言抬眸看向她:“为何?”
“没有为何,我就是想这么做。”简轻语低声回答。
陆远轻嗤一声,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将叠好的被单放进柜子后,一回头就看到她还站着。他不悦地蹙眉:“还不睡?”
“哦……哦,就睡了。”简轻语忙答应。
陆远没有再说话了,只着里衣躺在了床上,简轻语看着他闭上眼睛,不知他是什么想法,又没有勇气问,只好安静地去熄了蜡烛,借着月光宽衣到床上躺下。
她今晚莫名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帏,许久之后躺得腰酸了,便想换个姿势,结果刚一动,手指便碰上了陆远的手背。陆远的呼吸停顿一瞬,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简轻语突然有些口干舌燥,抿了抿唇后尝试着握住他的手。
他没有推开她!
简轻语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手指悄悄挤开他的指头,与他十指相扣,陆远虽然没有回握住她,可也没有拒绝。
黑夜给了简轻语无限的勇气,她咬着唇小心翼翼地侧身面朝陆远,空着的那只手尝试着覆在陆远小腹上,见他还是没有动静,便忍不住一路往下,没进了被子里。
“……别太过分。”陆远总算开口了,只是呼吸有一瞬不稳。
简轻语眨了眨眼睛,老实地答应:“哦。”然而手还是不老实地抓住了他。
陆远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与语气不善地问:“你想做什么?”
简轻语被他吓得一抖,但还是鼓起勇气没有退缩:“就是……想了。”
四周漆黑,她声音绵软乖顺,像只天生磨人的妖精。陆远一时没了声音,咬着牙忍着没有闷哼出声,直到一切都结束了,简轻语缩在他怀里擦手,他才沉声开口:“再有下次,我就……”
“会有下次的,”简轻语做了一票大的,现在胆大包天,“我就喜欢让你舒服。”
陆远:“……”
简轻语趴在他身上,扳着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唇:“培之,我很想你,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很想你。”
陆远不说话了。
“你生气吧,怎么生气都可以,推开我也好,嘲讽我也好,什么我都会受着,这是我欠你的,”简轻语眼角微润,“我现在就想对你好,不论你如何对我,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
“不怕我反感你了?”陆远嘲道。
简轻语嘿嘿一笑:“不怕,你的反感都是假的。”
“你又知道了。”陆远眯起眼睛。
简轻语一脸真诚:“自然知道,我的手现在还酸着呢。”
陆远:“……”
他无言许久,才不高兴地开口:“厚颜无耻。”
简轻语唇角上扬,忍不住又亲了亲他,接着很快在他怀里睡着了。
翌日一早,陆远还是冷淡的陆远,简轻语却比先前快活许多,不管白天黑夜都缠着陆远不放,许多次陆远眉头都皱起来了,也不见她退缩,依然坚强地做陆远的小影子,师父险些以为她被下了降头。
在她的坚持下,陆远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唇角也会上扬,反倒是一直撮合他们的季阳,这阵子愈发焦心与不安了。
“大人,圣上这次怕是真不行了,你真的要赶紧回去了。”季阳着急。
陆远闻言只是沉默,季阳只好再劝:“京都已经来了十几道密信,圣上清醒的次数不多,每次都要召见你,你再不回去,恐怕整个锦衣卫都要受牵连了。”
陆远也知道事关重大,如今已经不能再拖了,只是回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季阳见状急了:“您不就是舍不得简轻语么,咱们带上她就是。”
“如今京都形势多变,不能带她回去。”陆远当即否决了。
季阳皱眉:“那就咱们先走,过些日子再来看她。”
“她如今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季阳:“……您不会想等到她生完再回吧?”
陆远不语。
季阳倒抽一口冷气:“大人,你疯了吗?等她生完,二皇子估计都登基了!”
“我自是知道,”陆远不悦,“罢了,待会儿我同她说一声,我们明日就走。”
“是!”季阳这才松一口气。
二人谈完正事,季阳便开始收拾行李,陆远只身一人往医馆走,快走到时,远远便看到医馆门前围了许多人。
“我一个男人,如何能做接生的活计,还是找稳婆妥当!”药半仙头疼。
围着门的人家苦苦哀求:“这不是今日生孩子的人家太多,找不到可以用的稳婆么,大夫你行行好,就走一遭吧!对了,你不是有个女徒弟吗?实在不行她也可以!”
“她此前从未接过生,而且自己的月份也大了,万一再吓出个好歹怎么办,”药半仙当即拒绝,见众人实在可怜,不由叹息一声,“行,我去一趟吧,找两个经验丰富些的婆子,我隔着屏风指点。”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陆远蹙了蹙眉,直接穿过人群回了后院,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大婶正拉着简轻语说话。
简轻语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他,忙上前一步:“不是与季阳有要事相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我有事同你说。”陆远沉声道。
简轻语点了点头:“你稍等我一下。”说罢,便看向了大婶,“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陆远见状先转身离开,结果还未走出两步,就听到大婶殷切开口:“是天大的好事,我那侄子前些日子远远瞧了你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了,我寻思你将来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我侄子为人又老实能干,你们日后搭伙过日子,定然能越过越好!”
陆远猛地停下脚步。
简轻语也没想到邻居大婶来找自己,是为了给自己说媒,一时间尴尬起来,正要解释时,方才转身离开的某人又回来了。
“我明日回京都,你跟我走吗?”他问。
大婶方才只顾着说媒,也没仔细看陆远,这会儿走到跟前了才看清,一时间惊艳不已:“这位是……”
简轻语无辜地看向陆远,陆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她瞬间懂了,含笑挽上他的胳膊,落落大方地对大婶介绍:“这是我相公,抱歉啊婶子,恐怕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陆远见她还算老实,勉强勾起一点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