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她的手。
李桓定定地看着简慢声,眼神看不出情绪,只是在她和周励文一同走的时候,也抬步跟了过去。简慢声若有所觉,蹙着眉头看向他。
“保护周公子,是卑职职责所在。”李桓木着脸解释。
周励文也接话:“是啊慢声,庙会人多眼杂,还是让李大人跟着吧。”
他都这样说了,简慢声只得抿了抿唇,冷冷看了李桓一眼:“离我们远些。”
李桓的脸瞬间黑透了。
简轻语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三人一同离开,直到被周音儿不善地打断:“看什么看?”
“你管我?”简轻语斜睨她,现下没有旁人,她懒得装什么温柔乖顺,“离我远点,看见你就烦。”
说罢直接扬长而去,季阳啧啧两声,也跟了过去。周音儿被她气得一噎,瞪着眼看着她离开,这才猛踹一下马车泄愤。然而她低估了马车的硬度,踹上去的瞬间表情就变了。
她的小姐妹们赶来时,便看到她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于是对视一眼急忙上前扶住她:“音儿你没事吧?是不是简家那个贱货又欺负你了?”
周音儿咬牙:“别跟我提她!”
“不提不提,你别生气了。”有人忙劝。
另一个不甘心地问:“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不然能怎么办,你们没看圣上方才还有意撮合她跟二皇子么,若是真成了,她可就是皇子妃了!”
“她想得美!”周音儿气愤,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她简轻语,这辈子都休想跟我平起平坐。”
“可我们又能拿她怎么样?”
周音儿待疼痛消散了些,才寒着脸站起来:“庙会这么乱,若她失了节,圣上就算属意她又如何?”
小姑娘们平日虽然骄纵,可从未听过这般恶毒的计划,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不敢接话了。
不知自己又被周音儿惦记上的简轻语,已经跟着季阳吃了好几家小吃摊了,在吃完手中的鸡蛋饼后,她又买了一袋炸元宵,敢怒不敢言地分给季阳一根竹签:“你出来时为何不带银子?”
她拿的钱就够她自己花的,现在还要负担季阳开销,才转悠半圈就快花完了。
季阳无所谓地接过竹签,戳了个元宵慢慢吃:“这不是有你,我为何要带银子?”
“……若不是我坐你马车呢?”简轻语反问。
季阳乐了:“那就更不缺钱花了。”
简轻语顿了一下,明白其中关窍后顿时无语,拿着炸元宵往前走。季阳赶紧跟上,又偷吃她几个元宵后才不急不慢地问:“喂,圣上为何要撮合你跟二皇子?”
“我不知道。”简轻语板着脸。
季阳眯起眼睛,直接揪住她的后衣领,将人给拉住了:“长脾气了是吧?”
听到他的威胁,简轻语顿时想到自己和陆远已经掰了,如今没人能替她撑腰。她脸色变了变,恭敬地将炸元宵双手奉上,待季阳满意接过后才道:“我真不知道。”
季阳怀疑地打量她半晌:“你就没有做过什么引人误会的事?”
简轻语愣了愣,想起汤泉打架那事:“我那时受伤了,二皇子将我送到太医院诊治……算吗?”
“他亲自送你?”季阳见鬼了一般,“难怪圣上想撮合你们,定是因为误会二皇子对你……也不是,二皇子若对你没意思,为何要送你过去,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引人遐想?”
简轻语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许多先前没有想过的事,此刻突然回忆起来。
季阳眯起眼睛:“简轻语,不管二皇子有没有那意思,你都要干脆地拒绝,若是叫我知道你敢再对不起大人,我就……”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简轻语看到他怔愣的眼神,顿了顿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猝不及防与褚祯对视了。
简轻语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待他走过来后才尴尬福身,褚祯立刻虚扶一下:“在外要隐瞒身份,不必拘礼。”
简轻语讪讪一笑:“真巧。”
季阳向褚祯抱了抱拳,接着警告地看了简轻语一眼。
褚祯眉眼温和,视线落在简轻语的唇角上:“伤口似乎好全了。”
“……嗯,太医院的药很好用。”经过高台一事,简轻语很难用平常心待他。
褚祯倒是平静如常,笑了笑后请她一同游玩。简轻语拒绝不得,只能点头答应,结果刚一答应,就感觉到背后被一道犀利的视线烧灼。
她:“……”
有季阳跟着,她很难集中注意力,加上庙会吵闹,基本褚祯说十句,她勉强应五句,好在褚祯也不介意,只是好脾气地与她聊天。
几人一同走了一段后,侧边的杂技又开始了,瞬间涌来了大量的人,简轻语被人群带着往杂技的摊口挤,一时间难以挪步。
正当连呼吸都开始困难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将她从人群中带了出去,小跑着挤了出去。
简轻语猛地松一口气,看清前方带着她跑的人是褚祯后,赶紧甩开了他的手。
褚祯愣了一下停下,又急忙道歉:“对不起,方才事发突然,孤并非……”
“殿下。”简轻语唤了他一声。
褚祯猛地静了下来。
“我能问您件事吗?”她温柔开口。
褚祯脸颊发热:“你说。”
“那日送我去太医院,可是您故意的?”她直接问。
褚祯面上闪过一丝怔愣:“什么意……”
“您大可以坦诚一些,”简轻语笑了起来,丝毫不见生气,“我初来京都,对许多礼节都不熟悉,慢声年幼,且担心我的伤势,偶尔也会做出不对的判断,可您却不是,您生在皇宫,最懂规矩与进退,如何不知道那日亲自带我去太医院,会引起圣上注意?”
褚祯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否认,可对上她的视线后却说不出口。
“您不必紧张,我没怪您,只是想问个清楚。”简轻语眨了一下眼睛,眉眼弯弯的透着些活泼,像是真的不介意。。
也正是因为不介意,褚祯的心才渐渐沉了下去。
她对他没有情谊。
得出这个结论后,褚祯脸上的笑渐渐发苦:“孤会是个好丈夫。”这一句,已经等于承认。
“可轻语却做不了好妻子,”简轻语笑笑,“或者说,轻语从未想过做好一个妻子,所以可能要麻烦殿下去同圣上解释了。”
“不管想不想做好一个妻子,你总要嫁人的,既然能嫁给别人,为何不能嫁给孤呢?”褚祯不解,“你可是不喜孤当日那般做?可钱太医德高望重,唯有孤才能请动,且这么做也不会影响你的声名,只是向圣上透个信,能不能成还是要他……”
“殿下,”简轻语略显无奈,“殿下真要我说清楚吗?”
“你总要说服我,我才能去说服圣上。”褚祯上前一步,直接自称我了。
“因为您喜欢宁昌侯的嫡女,大过于喜欢我。”简轻语含笑道。
褚祯心头一颤:“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虽不懂朝政,可也知道您是皇子,身后是支持您的朝臣和百姓,我不觉得您会为了只见过几次面的女子,就轻易许出可以巩固权势的正妃之位,除非是有利可图,”
简轻语说完顿了顿,不知要不要说下去,迟疑片刻后还是开了口,“比如借此瓦解大皇子对周国公府的信任,或者向圣上表明自己没有争储的野心,又或者……将来真到了要输的地步,还能有个保命的筹码。”
宁昌侯府在朝堂之中无足轻重,可一旦成为维持平衡的那根线,便能展现巨大的作用,她不信褚祯没有想到过这些。
褚祯怔怔地听着她分析,似乎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姑娘,许久之后才苦涩一笑:“说这么多,你就是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
“相信的,”简轻语还是笑,“我生得有几分姿色,又表现得乖巧懂事,殿下喜欢似乎也不意外。”
在不知彼此身份之前,他或许就已经喜欢她了,只是这种喜欢相比朝堂之上那个位置而言,太过微不足道,且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早已变质。
褚祯垂下眼眸,许久之后长叹一声:“若是换了别的姑娘,哪会想到这些。”
话说到这份上,便是承认了她想的一切。
“多谢殿下对我坦诚,也谢谢殿下手下留情。”若是真下了狠心要得到她,手段和方法不要太多,但他却选了最温和的方式,这一点她还是感激的。
褚祯抿了抿唇,还是不死心地问:“若你不是宁昌侯的女儿,和简慢声也并非姐妹,那你……会答应我吗?”
当朝二皇子,将来极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人,此刻带了点恳求、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怕是早就点头了。
可惜即便没有陆远,没有青楼那事,甚至没有宁昌侯,她也不会答应。
她从不相信男人的情谊,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他们的感情太廉价,且总能找到替代品,即便偶尔头脑冲动,之后也会迅速恢复冷静,抛弃糟糠之妻求娶更门当户对的女人。这一点她已经看得太清。
简轻语沉默一瞬,讪笑着摇了摇头。
褚祯长叹一声气,许久之后笑了笑:“孤知道了,你放心,圣上不会再提及此事。”
“多谢殿下。”简轻语感激福身。
褚祯苦涩地看着她,这一次没有扶她起来。
庙会还在继续,明明夜已经深了,人却越来越多,大有闹到天亮的意思。季阳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去了,现下只有简轻语和褚祯两个人,说通之后彼此之间总萦绕着淡淡的尴尬,简轻语几次想告辞,可对上他的视线又说不出来。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湖边,离了最热闹的地方后周围顿显空荡,简轻语硬着头皮走了一段,实在受不了要告辞时突然脚下一滑,褚祯急忙扶住了她:“没事吧?”
“……没事。”简轻语说完,就感觉一道带着侵略性的视线,她顿了一下回头,正对上陆远的视线。
她:“……”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