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就不该有希望

    再见到张嘉是什么感觉？

    我回国之前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这个画面，我想我可能会以另外一个身份跟他聊聊，比如聊聊他那个已经死去的，此时却顶着另一张脸的妻子，也可以聊聊那个在床上给他无尽刺激的女人。

    我也可能会仇视他，或者逼问他是否愧疚，类似这样的画面我想过很多，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更加没想到的是，回国的第一天我就见到了他。

    上次见他，他在为我举办葬礼，这一次见他，他弄丢了我儿子！

    对于我的指责，张妈妈很讶然，估计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飙，脸色不愉地想说什么：“青忱老师，你……”

    “还有你！”我打断她的话，忍不住地哆嗦：“你不是最爱旻文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接送他上下学？他才十岁，你就那么放心？你为什么……你就只顾着自己美，都快入土的人了，那么美干嘛！旻文不见了，他不见了……旻文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你们都是凶手！”

    “青忱老师！”张妈妈被我气得不轻，冷声冷语地跟我说：“你关心我们家旻文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请回吧。”

    “你！你现在竟然还只顾着面子吗？旻文都不见了，你竟然只顾着面子？你们都不去找找吗？都不报警吗？”我心里着急，便有些不管不顾，拉扯着张嘉的胳膊说：“张嘉，如果旻文出了什么事情，你对得起……对得起陈清吗？难道你想让陈清死了也不能瞑目吗？”

    “笑话！旻文是我孙子，他出了事情我做奶奶的自然着急，可是你又是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这番话？就凭你是他那个死了的妈给找的课余辅导老师？我告诉你，别说旻文只是晚回来一会儿，就算他真的丢了，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小嘉，把她撵出去！”

    “妈，这样……不好吧！”

    “怎么，连你也不听妈妈的话了？”

    张嘉听后，颇为无奈地把我“请”了出去，然后很“客气”地关上了门，这过程中，我整个人都是发懵的状态。

    怎么就忘了呢？我跟她相处了十年，怎么就忘了张妈妈是什么脾性呢？

    别说是孩子丢了，就算是老公死了，只要有人冒犯了她的颜面，天塌下来她也会把面子找回来，更何况，旻文只是没在学校而已，还不一定是丢了。

    我吸吸鼻子，忍下了眼里的酸涩，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对张嘉仅存的那么一丝期待也随之破灭了。

    张嘉听他妈妈的话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想到他到现在还会这么听话。

    刚怀孕的时候，他妈妈说让我们俩分房睡，张嘉二话不说就收拾了东西搬到书房去了，他妈妈让我辞职，张嘉不问我的意见就直接去找了我爸妈，最后我不得不辞职，他妈妈想把孩子接到身边去，张嘉也是亲自送孩子过去……

    那么多年，那么多事情，我竟然现在才发现，张嘉这么听话。

    不是有道特别傻的选择题吗，说是妈妈和老婆同时掉到河里，先救谁？

    我想，如果换成张嘉，他肯定谁都不选，而是吩咐我去救他妈妈，然后再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