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背上,心里乱糟糟的,找不出任何话来描补了,只觉得心中发寒。
她只知道卓氏和荣氏有仇,却不知道个中内情。
卓、荣两家原本是姻亲,卓家有个姑奶奶嫁去荣氏了,起初两姓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可好景不长,荣姑爷被一个扬州瘦马迷得神魂颠倒,卓姑奶奶不答应这女子进门,荣姑爷便家也不归了,荣氏长辈起初也是站在儿媳妇这一边的,断了儿子的财源,逼迫他跟那女子断干净回家。
哪知道荣姑爷也是个犟脾气,越是逼他,他越不回来。时间久了,儿子因为不能娶心爱的女人,宁愿常年住在外面,荣家长辈们也不高兴了,对媳妇就有了怨言,再后来这荣姑爷突然染上了疾病,竟然两天内就病死了,那扬州瘦马也跟着殉情了,等荣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儿子死了,总要有人承担怒气,荣家人就将这怒火发泄在卓姑奶奶头上了,指责卓氏女善妒歹毒不容人,逼死夫君。那卓姑奶奶也一根白绫悬于顶吊死了,两家就这么结了仇了,还好两家隔得远,不然还有得闹。
现在林三春若是编排别的,卓老夫人也不会急巴巴的赶过去看热闹,可她偏偏说荣家的女儿歹毒给她“姐姐”下药,卓老夫人因为丧女之痛一直耿耿于怀,她不去才怪,不仅要去,肯定还要将这件事往大了闹。
上一世林三春虽然是卓家的儿媳妇,但是这种家丑自然也没人告诉她,而嘉兴府虽然距离虞山不远,但是林家和荣家的身份鸿沟,再加上过去许多年了,也杜绝了林三春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
林三春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也不知道卓景行是什么时候离开了,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好办法,烦躁得要发狂了,如今一个闹不好,还会同时得罪卓家和荣家,到时候有这两家人给她扯后腿,她还能够嫁给东方承朔吗?她想要得到解药就更不可能了。
她维护了那么多年的好名声,杜绝了林二春上一世被人攻击的所有的地方,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她该怎么办......
林三春将头埋在被子里,为什么她想要幸福就这么难,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跟她作对!她上一世已经受尽了苦难,这一世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这么艰难!
更艰难的还在后面,等她昏昏沉沉的被冻醒过来的时候,刚睁开眼,动了动,就有人问道:“醒了?”
林三春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她居然不在客栈的上房里,而是被人随便扔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再也不能冷静了,抬眸往前看,只能依稀看见这屋内的阴影里,站在一个深色衣裳的男人,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是林三春却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对方可不管她的害怕,道:“林春晓,你知道的事情还真多,有些事情觉得很好奇,想找你解解惑。”
林三春又怕又惊,盯着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她害怕得想要尖叫,不过这男人并未从阴影里完全出来,只是继续问:“东方承朔、卓景行、荣氏全部都被你玩弄在鼓掌间,果然好本事。东方承朔的身份、卓家的药方、卓景行的喜好、卓、荣两姓的嫌隙,你全部都了如指掌。”
林三春颤抖得牙齿打架,只将身体往后缩,口中磕磕巴巴的道:“你别过来,别......过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放过我。”
男人笑了两声。
听着这笑声,林三春头皮发麻,瞳眸陡然一缩,像是生出一股力气来,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要往外冲。
男人根本不管她,也不在意她的逃跑,只沉声道:“你还是别费心思了,这里你出不去,把事情都交代了,自然送你回去。”
林三春已经冲到了门口,奋力拍门,歇斯底里的喊着:“救命!救命!”
男人挖了挖耳朵,嫌聒噪,又对她如此疯狂的举动有些无语:“又不是要你的命,真要你命你现在早就死了。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可是,林三春却根本没有听进去,眼前的门怎么也拍不开,她现在已经被潮水般的恐惧和惊慌给淹没了。
前世她也曾被绑架过一次,绑架她的那个人,似乎就是眼前这个,就算没有看清楚容貌,她也能够认得出他的声音来。
那次被绑架的经历绝对是她不愿意想起来的,刚重生的时候,她甚至每天都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在梦里一遍一遍的被凌迟,那种痛和绝望,已经深入骨髓了,过了这么多年,她才勉强缓过劲来,勉强做到面对童观止的时候不露痕迹。
她以为自己有前世的记忆,能够未卜先知,只要自己足够的小心谨慎,肯定能够扭转前世的命运。
她不仅要扭转自己的命运,还要将那个噩梦彻底拔除。
只有除掉童观止,杜绝他再死遁的可能性,她才能够得到彻底的平静。
不仅如此,她还让童观止和林二春在童家地窖见面了,将林二春赖给童观止,让他第一次见面就对林二春产生厌恶,就算是他再有本事逃脱了被抄家处死,也不可能再为了林二春,而对她下刀了。
可,现在一切还没有开始,时间还没有到,她居然又被同一个人给捉来了。
她还是没有彻底遗忘恐惧。
男人看着她这疯狂样,也提高了音量:“只要你好好回答几个问题,马上让你走!”
可依旧无法唤醒林三春。
他不得不从暗处走出来,阴影将林三春罩住。
林三春颤抖的转过身来,后背抵着门,在看清楚那男人长相的一瞬,竟然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眸光深处是波云诡谲:“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是她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