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童观止这一支了。
听他这么说,林二春也不太失望,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正要摆摆手让他自去忙,张德礼又道:“老奴昨天听京城过来的货商说京城那边的童氏近来有点儿不好。”
“哦?”
“......说是那边的领头人童三秀三爷出钱收买官吏,在督造京城防御工事时以次充好,居心叵测,事发之后还口出狂言犒赏三军来弥补过错,现在已经被当成乱民抄家下大狱了。
怎么判罪的还不清楚,据说是还在查其罪证,等过几日这消息就能传到江南来了。具体究竟是什么情况,老奴还不清楚。”
童三秀。
林二春有点儿印象,这并非此人真实姓名,三秀指的是他跟童观止,还有去年年末被处斩的童官华,并称为童氏三秀,此人刚好排第三,所以就以童三秀称呼他了。
童官华和这个童三秀为人如何林二春不清楚,不过,能够被人跟童观止相提并论,就算差些,应该也不会差到,会犯这么明显又愚蠢的错。
何况朝廷有士兵,有工匠,征徭役,做防御工事以往从不会让商人沾手,怎么这次就将童三秀卷进来了?
连林二春这个外行人一听都觉得有问题。
不过想想武德帝早就对童氏有了杀心,童三秀也属童氏,落得如今下场,她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尤其,这一年来,武德帝可是被童观止触怒了几回。
童观止先是自伤逃离京城,又突然分家分宗得很彻底,将童氏一大摊的财富给分化了,再来伤了东方承朔让他失忆一年险些回不了京城。
童氏内讧,童观止跟童官华斗,童官华死了,可三皇子也受到牵连,还暴露出他的几个皇子也在内斗激烈,笑话别人,反而惹一身骚。
在康庄一事上童观止逼得武德帝不得不放弃东方承朔来保住自己的颜面......
武德帝恐怕早恨不得杀童观止诛其九族了。
只是童观止太谨慎,让他抓不到把柄,他又远离京城,身处时局正敏感的江南,不能朝童观止动手,动几个在京城的童氏族人却很容易。
林二春叹了口气,心里对这种平衡能维持多久却没有半点信心。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始终是君臣有别,武德帝要收拾童家并不难。
而童观止,连陆家的事情他都如此上心奔走,何况是自己的族人,就算是分宗了,那也比陆氏要亲近点儿吧?他会不管吗?
他说今天就能结束一切,林二春并不怎么相信,一天他要如何解决?
以前他也说就快结束了,到时候他们天高海阔,可结果呢?
上一回她还会失望,会抱怨,会求他别管旁人闲事,还会求神拜佛保佑。
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认了命,她竟然连失望的感觉都没有,不失望也没有什么期望,也不会抱怨,发了会呆,她揉揉额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收起了账册。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见暗了。
她有条不紊的收拾着,用饭,沐浴,更衣。
他让她等一天,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等他一天。
“也就一天而已。”她冷静的做了决定,“过了子时就走。”
她实在是怕够了,不能让阿策也跟着她怕两辈子。
夜幕降临,林二春躺在床上,又开始半梦半醒的睡不安稳,外面刚传来脚步声,她就醒了。
新买来的小丫鬟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穿好了鞋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亥时呢。还有一个时辰,姑娘要不要再睡会儿?过会儿我再叫你起床。”她不太懂主子有什么急事非要半夜出去。
这宅子,包括里面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是留给林春生的,林二春并未打算带着,既然不是心腹,自然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一边系外衣带子一边道:“不睡了,现在外面有什么动静?”
她吩咐过这小丫鬟,一旦城里有什么动静赶紧过来告诉她,既然没到叫醒她的时辰,那肯定是有事情发生。
林二春偏着头隐约能够听见一点儿喧嚣声,只是距离太远了,有时候能听见,有时候又什么也听不见。
随意往虚掩的门口看了眼,外边正对着的那片天幕上倒是挺亮的,有点闪烁的红光,像是朝阳初升,又不太像。
这个时辰,这光,显然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