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承朗虽然很好奇顾凌波为什么会出现在嘉兴,也对她跟童观止的关系心中存疑。?
不过,问了几句之后,见顾凌波回答敷衍,而且有意的要跟他划清楚界限,显然是并不想他掺和进来。
东方承朗自己也知道,只要他姓东方,就无法让顾凌波对他毫无芥蒂。
对顾家的事情,东方承朗也有些理亏和歉疚。
当年,他也不是没有给顾家求过情,可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他的父亲被顾凌波一番逼问抱怨之后,正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关于顾家的好话,他也是被狠狠的斥责了一番了。
“知道是你的亲娘舅,可难道他们不应该护驾?非得朕死了,换回顾家人的命,你才觉得公平了是吧?现在大夏还没有统一,你这么早就开始为自己谋划了?”
武德帝这话说得不可谓不诛心,给东方承朗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也就是这几年他才慢慢的缓和了过来。
除了东方承朗和东方承朔之外,顾家在朝中的根基不深,心腹也都折损在金源渡口了,很快这件事就无人谈及了。
东方承朗也是绝口不提。
现在,东方承朗也知道,以顾凌波的心气,没有因为他跟东方承朔关系亲近而迁怒他,还能够这样跟他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话,已经很是难得了。
他也就不再多问了,并不打算插手惹人嫌,只表态:“表姐要是遇到麻烦,随时可以给我送信。”
顾凌波神色淡淡的点头,却并未真的记在心上。
东方承朗不动声色的将屋里屋外伺候的人都挥退了,才问起上次顾凌波给他的信中所提到的事情。
顾凌波心情不好,这会还是打起精神来应付他,只是涉及到东方家的人,她的语气也很不好:“信里所写的都是真的,我不会拿这种龌蹉事来骗你,因为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就算现在能够因此而挑拨了你跟东方承朔两兄弟,对我又没有任何好处!我还不如让你们兄弟先一心去跟别人斗呢,将你的那些兄弟们都除去了,然后再挑拨你们兄弟相杀,阿幼,我自然是希望你赢的,到时候我顾家也算是出了一口怨气。
现在就算真的挑拨了,也不会对东方家有什么影响,东方承朔就算再得武德帝喜爱,现在名义上也只是侄子而已,那个位置怎么落不到他的头上。
除非东方家的儿子也都死光了或者是废了,你跟东方承朔还有一斗的可能性。知道你跟东方承朔的关系要好,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顾明玉当面对峙。”
顾明玉是顾凌波的大姑,东方承朔的亲娘。顾凌波对亲大姑直呼其名,她也毫不掩饰她的怨气和冷清。
她看着烛光,惨惨一笑,“我差点忘记了,你就是找她对峙她也不会承认的,反正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知情人都已经死光了。”而这些死光了的人中就包括顾家人。
东方承朗被她话语中的大胆直接,和着恻恻的笑声震得心中一沉,喊了她一声:“表姐!”
顾凌波瞥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收了声。
这些年来,她因为这样的心直口快吃过不少的亏,最大的就是那次惹怒了武德帝,顾家连个死后哀荣都没有捞到,风光一时的顾家很快就销声匿迹了,就连原本武德帝要赏赐给顾家的三代免死金牌也作罢了,只剩下她带着家人的骨灰,灰溜溜的回到青州。
虽然顾凌波觉得自家人是不稀罕那些虚伪的奖赏的,但是她也认清楚了,少了武德帝的这一层庇护,她连顾家都保不住,还得借潘泊生的力。
当年的她的确是做错了。
现在她一谈起顾家,就又忍不住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悲戚和萧瑟,声音也缓和了一些,继续道:“还有知情的大概就只有顾明玉和武德帝身边的人,而他们也不可能会告诉你。
你可以自己去查,总之事情是真的,只要你想查,总能够查到一点半点痕迹的,不过你若是想要掩饰太平跟东方承朔继续维持兄弟情谊,那还是难得糊涂吧。”
东方承朗目光沉沉,问她:“表姐,既然你说没有意义,那怎么突然给我写了那封信,特意来告知这件事?这又是为了什么?”
顾凌波的目光微微闪烁,在东方承朗探究的视线下,很快又稳住了。
为什么?要不是之前童观止让她挑拨东方承朔和东方承朗,而她当时还不知道顾氏灭门的内情,还一心认为自己欠了童观止的,想要偿还他。
不然,她也不会主动去提起这件事,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若是东方家只剩下东方承朔和东方承朗两兄弟了,她说不定还有些兴致去操心,让他们窝里斗。
现在做也做了,只是这内情却不好跟东方承朗明说,她只含糊的道:“东方承朔前阵子路过青州,我见过他了,现他对这件事有所怀疑。
东方承朔这个人狡猾多端,又六亲不认,从不缺野心,要是他现自己本来是有争取皇位的机会,未尝不会动心,我不想你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被他蒙在鼓里,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想着还是告诉你一声,让你好有所防范。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东方承朔的坏话,你可能都不会相信,毕竟你们才是亲兄弟,而我只是个外人。你爱信不信。”
东方承朗接受了这个说辞,他嘴唇翕动,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可最终只是紧抿着唇,神色严峻,一言未。
他信了还是没信,顾凌波也不是很在意了,她现在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哪里还有心情去操心别人的事情!
两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突然,从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随后又想起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顾凌波顿时从思绪里回神,这时东方承朗已经站起来了,他神色沉凝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顾凌波皱了皱眉头也跟着出去。
东方承朗拉开门就走了出去,不过才几步,就在窗户边上停了下来,盯着地面看。
顾凌波也扫了一眼地面,虽然昨天晚上落了雪,在地上堆了薄薄的一层,但是因为屋檐的遮挡和屋内透出的热气,墙根下两尺内都是干的,只是上面突兀的分布着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很显而易见的。
“阿幼,看样子是有人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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