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华徵嫆有些啼笑皆非,半晌也只能评价道,“真是看得开。”
但她看不开啊……
她被掳走之后,惶恐得险些出事,导致孩子早产,她才知道原来掳她的人没有恶意。而后,她就一直在等,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慌张害怕,要相信她的爷可以将她带回去,也要好好保护他们的女儿。可后来,她却被苏清离抓走了。若不是她急中生智说了些保命的话,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甚至在隔壁偏殿燃起大火时,她都以为自己和女儿活不过明天了。好在有两个人来救了她,她也得知了宫里的战况。
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她的爷如何了?他怎么那么傻,还要来这危险的地方!
着实是等了许久。等到早起的小贩已经在背着篮子走在街上,等到砍柴的人也拿着斧子上了路,远方才走来一个人。华徵嫆明显感觉到坐在车辕上的姑娘蓦地跳了下去,骄傲的道:“我就说我的男人绝不会食言!”
华徵嫆也撩起帘子,只见救了她的男人狼狈的赶了回来,对着他心爱的女子却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这次做什么奖励我?”
“嗯……给你炖一大锅肉!”
“多谢娘子!”
“客气啥,你是我男人!”安静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膛,疼得他“嘶”了一声,却笑的更开心了。
华徵嫆越过他们向远望去,远处却只有双狼赶来。
“华主子。”双狼先是抱拳作礼,抬头时看到里头放在竹篮子里的襁褓,却是将凝重的表情放松了些。
“爷呢?”华徵嫆忙问。
双狼没回答。
“我问你,爷呢?”华徵嫆整个人都钻出了马车,这时竹篮子里的女娃娃却哭了起来。
华徵嫆心里揪痛,顿了顿,到底缩回去从篮子里取出了孩子拍打着哄起来。
“主子,还活着,正……被梵音救着,在清宴殿里。”
听到那句“还活着”的时候,华徵嫆眼前一亮。可双狼的语气又十分不定,她还是无法放心,立即道:“带我去见他!”
双狼没有拒绝。
清宴殿中,曾经主了许久的客房里,君轻尘昏迷着,眉头却怎么也舒展不开。
“手臂无法接回去了。”梵音道。
在场的人都是一阵无言。
君轻尘,墨尘先生。善书善画,一张算盘也打的响亮,站定四方,倜傥无双。
而此时,断了的右臂处血肉模糊,身上肮脏不堪,哪怕没了意识,脸上还是担忧的模样。
“是我愧对他和华氏。”苏明阳低头道。
“我也有错。”桃江哽咽,“我早该告诉五哥,其实我没有回屏门,我被云王暗中安排留作后手了……”
苏清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握紧了拳。
房门突地被推开,华徵嫆冲了进来。而后呆愣在床前,许久,泪水砸在了地上。
“爷……”
“妹妹,你莫慌……”苏明阳上去要劝,却被华徵嫆一把推开,退后了好几步。
“爷!您睁开眼看看,妾身完好无损的来了!爷!你不要出事啊!爷,妾身生了个女儿,长得可像您了,您一定不舍得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对不对!爷……”华徵嫆握着他的左手,泪水不住的流淌,目光所及之处,痛意蔓延眼底。
“爷,您要是出事了,妾身怎么办?改嫁吗?妾身做不到啊……您醒醒好不好,醒来看看女儿吧!”
华徵嫆终于说不下去,趴在他的枕头边上哭嚎起来。却在这时,有气无力的声音幽幽传入她耳中:“你敢改嫁……爷还没死呢……”
“爷!?”华徵嫆惊喜的抬起了头。
君轻尘明显是强打着精神,可还是努力地将拿眼角瞄向她,喉结滚了滚,“女儿呢?”
“女儿?”华徵嫆愣了一下,随即也慌了,四处的看,“女儿呢?我的女儿呢?”
“华主子……小主子在我这……”双狼终于也出现在了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捧着襁褓到了床前,不住的嘘喘,“您跑的也,也太快了!小主子您都不要了啊!”
这时,床上的人也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鸡崽子,你这是要搞事……”
华徵嫆接过女儿,破涕为笑的蹲下去将女儿呈给他看:“妾身这是太急了嘛……妾身有将孩子好好放在双狼的怀里才跑的!”
“你给双狼?他会抱孩子吗?”君轻尘气的直咳。
华徵嫆:“……”
双狼摸了摸头:“主子您放心,属下现在不会,但是明年夏天一定能会!”
“咦?”华徵嫆惊奇的看过去,“无双她……”
双狼嘿嘿一笑:“这次我不会再让她的孩子出事了!”
他们这一群人,好容易才走到了这一天。放下了心事重重,终于能不再顾虑着明天有多危险,而能平静的过完这宁静的一天。
这用无数鲜血与生命换来的一天。值得回忆,也值得用往后的时光让自己的后代一起去缅怀,去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