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什么的感觉。
然而,每次周旭尧让她听话就好,她心底就会有点莫名的恍然,到底他是喜欢她这个人才跟她结婚,还是因为她会听话才跟她结婚?
陶思然不确定。
事实上,她也不会去问这种问题,因为在她的心底,藏着一个人,这让她觉得有点愧对周旭尧,所以他喜欢她听话,她听话便是。
陶思然下车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周家真的是,太大了。
她落了周旭尧一小步,跟在他的身后往周家主屋走,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周旭尧忽然顿住脚步,牵住了陶思然的手,低声道,“准备好了吗?”
陶思然紧张地呼吸都轻盈起来,“嗯。”
步入周家的大厅,陶思然来不及感叹周家的奢华,便被一个深色肃穆的女人个震住了。
眉眼太过锐利,像两根针,嗖嗖地扎了过来。
周旭尧牵着陶思然的手,淡声问候,“母亲,我回来了。”
季海琼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这位只陶思然,我的未婚妻,”周旭尧把陶思然往前推了一下,“思然,这位是我母亲,叫人。”
陶思然觉得手脚都在发寒,周旭尧这个母亲,比起袁东晋当年那个势力的妈,更令人心颤,不,在这个女人面前,李敏慧的战斗力压根不值得一提。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发颤,“伯……伯母,您好。”
季海琼大概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正装,长发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女强人的气势展露无遗,她甚至连眼神都不给陶思然一个,转身对管家道,“我上去换一身衣服。”
“好的,夫人。”管家的姿态,毕恭毕敬的,这种场景,陶思然只有在电影里看过,像英国贵族里的家庭,主仆分明。
季海琼的无视,让陶思然意识到,她是完全不被接受的存在,一见面,就是一个下马威。
周旭尧悠然自得地喝茶,而陶思然则是坐立不安。
管家忽然走了过来,“陶小姐,夫人请你去书房谈话。”
陶思然浑身发僵,血液从脚底开始凝固,整个人动弹不得。
周旭尧安慰她,“去吧,不用担心,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是我的未婚妻就行,明白吗?”
不明白,陶思然在心底道。
书房很大,里面灯光明亮,管家把陶思然带了进去,然后便退了出去。
季海琼坐在书桌后,衣着打扮依旧是一丝不苟,这样的严谨,无形便给了陶思然一阵强烈的压力。
季海琼也懒得招呼陶思然坐下,单刀直入地直奔主题,“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陶思然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一时间无从回答。
她不敢告诉季海琼,母亲没有工作,继父酗酒嗜赌成性,卑微感油然而生。
这样的家庭,以她的出生,门不当户不对,这一点,她已经深刻意识到了。
面对陈眠的时候她抬不起头,来到了周家她更是渺小如尘埃,那种伴随着长大的自卑感涌上来,几乎将她湮没了。
“长辈在问你话,你都不回答,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季海琼咄咄逼人。
陶思然脸色白了白,身体也轻晃了一下。
季海琼冷冷睨着秦桑,像是在看一个小丑,言辞犀利得刻薄,“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当了别人的小三,后来未婚生下你,之后借给了你的继父,一个酗酒好赌的男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她扬了样手里的资料,“陶思然,你觉得你这样的身份背景,配得上我周家?”
陶思然脸上血色尽褪,这个家庭,一直都是陶思然的痛,也是她极力想要要掩埋的事实,她拼了命地学习考上大学,现在终于成了拥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面对别人的欣羡,她依旧惶惶不安,生怕被人知道她是私生女。
然而现在,在季海琼面前,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当场羞辱。
季海琼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三言两语就被吓成这样,且不说身份,单是她这种豆腐性格,也根本不适合周家。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看清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不要痴心妄想,周旭尧从小就有一位未婚妻,他叛逆期比较长,一直跟家里作对,所以才想要跟你结婚,”季海琼不轻不重地打击着陶思然,“你不过是被他利用了而已,等他醒悟过来,你的下场会更难看。”
陶思然动了动唇,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一句话,“你想让我离开周旭尧。”
“人贵在有自知自明,”季海琼从书桌后起身,“你应该明白怎么做对你才是最好的。”
说到最后,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季海琼似乎也并不指望陶思然能回答,“下去吧。”
……
一顿饭,最后是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周旭尧一向温润的脸也挂着一层冷意,陶思然更是不敢吭声。
一路气氛压抑,陶思然下车,周旭尧也跟着走了下来,陶思然低声道,“我上去了,你回去吧。”
“不用在意她的那些话,安心准备结婚就行。”周旭尧忽然说道。
陶思然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说道,“旭尧,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为什么?
因为她是他记忆里喜欢的类型,因为她的背景足够给注重门面的周家蒙羞,因为她听话好掌控,不需要费尽心思。
“不用想太多,回去吧,早点休息。”
这是拒绝回答。
刨根问底对谁都没有好处,陶思然很清楚这一点,否则当年,自己和袁东晋又怎么会三番四次的闹分手?
陶思然扯出一抹笑,有点苦涩,“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开车。”
周旭尧转身拉开车门,正要上车,不经意地瞥见了对面路边上停着的一辆车,夜色茫茫里,瞧不见车窗里的人脸。
周旭尧眯了眯眼眸,薄唇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对方是谁,他已经猜测到。
……
捂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难受,秦桑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楼。
她确实是饿了,厨房里的飘出来的香味,勾得她唾液分泌旺盛,她走进餐厅,正好看见陆禹行端着吃的走出来,一件白衬衫,居家又英俊。
秦桑站着不动,隔着一小段距离冷眼相对。
“过来,趁热吃了,一会还得吃药。”
秦桑的视线落在他缠着纱布的双手上,眉眼上覆盖上一层寒霜,“陆禹行,玩够了吗?”
陆禹行淡淡地望着她,“别闹脾气了,吃完以后跟我回家。”
秦桑的脾气终于忍到了极致,忽然冲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衬衫领口,愤怒地大喊,“陆禹行!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可以滚远一点!”
陆禹行任由秦桑摇晃着,她矮他一个头,质问他的时候只能仰着脸,他低头垂眸,对上她的眼睛,沉着脸不言不语。
秦桑对着他不为所动的模样,显得她像个弃妇一般,无理取闹得有点可笑,喉咙一阵哽咽,忽然松开了他,身体无力地蹲在了地上,眼睛里的液体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的掉。
她哭着哀求,“陆禹行,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累,我不想纠缠了,你放过我吧,行不行啊?”
陆禹行暗黑的瞳仁骤然一缩,心脏像是被什么攫住,发紧发疼。
秦桑从小到大都爱哭,发脾气的时候回哭,难过的时候会哭,被他冷暴力的时候也哭,她的眼泪好像不值钱似的,说来便来。
可从来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委屈而卑微,细细的咽呜,极力的压抑着。
这样的秦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他心疼。
她竟然哭着求他离开,男人心尖上那抹疼愈发明显。
“起来。”男人的声音依旧带着冷意。
秦桑没有动,继续蹲在哭,眼泪滑过憔悴的脸颊,梨花带雨的模样,“你走吧,离我远带你,我求你!”
她累了,求他放过,那么他呢?他难道就不累?谁来放过他?
陆禹行眉宇上骤然凝了一层冷凛的寒意,长臂一身,大掌钳住秦桑的手臂将她从地板上提了起来,动作有点粗暴,扯疼了秦桑。
“我让你起来!”他恨透她这副模样,他认识的秦桑不该如此!
秦桑挣扎,像一只刺猬,“陆禹行,你这个变态!我受够你了!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
动作幅度太大,桌子上的碗被秦桑扫落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冒着热气的粥洒了一地。
“秦桑,你给我冷静点!”陆禹行擒住她的手,冷声呵斥。
可秦桑压根就听不进去他的话,“滚开!别碰我!”
陆禹行看着她情绪崩溃的模样,担心她会踩到玻璃碎片,直接将她腾空抱起,不容她抗拒,大步走出了餐厅,将她放在沙发上。
这个公寓曾经相当于两人的小家,所以到处都能找到男人的痕迹,而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秦桑的手一得到自由,便直接抄起了一旁的烟灰缸。
她是真被气昏了头,拿着那烟灰缸直接砸在了陆禹行的额头上,厚重的玻璃掉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滚了几下没有碎。
秦桑蓦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怔怔地看着陆禹行,眼神闪过一抹惊慌,陆禹行的额头上有一道血痕滑过他的眼角,从脸颊一路蜿蜒而下。
陆禹行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漠漠地问:“气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