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是挑衅:“夫人,沁香不能走。因为沁香已是侯爷的人,不再是清白之身了。”
纵然谢玘叮嘱自己不可随意胡言乱语,但眼下自身难保,她实在顾不得许多了。
正端着茶盏的手倏然一紧,心口像是被人踹了一脚,疼得她身子微抖。可秦妙就是秦妙,对谁都能狠得下心,包括对自己。
“你说你的清白给了侯爷,我却不信。不然侯爷怎会不愿承认你是他的女人。莫不是你想攀附侯府的片面之词。”她开口说这话时,神情镇定自若,仿佛事先已有章法,丝毫未被沁香所影响一般,这倒是让伺候在一旁的紫萱和李嬷嬷心头送了口气。这方才沁香大白话一出,二人都想上去直接撕了那女子的嘴。
其实秦妙哪有她们眼里的镇定,只不过理智告诉她,沁香此女必得解决,不然于人于己都是一大隐患。所以自己一定要稳住。
但好似沁香并不想给她解决自己的机会,继续将一桩桩一件件说于她听。
“侯爷与我相识于危难之际,正是少年少女春心萌动时节。他对我有恩,更是有情,只奈沁香无以为报,仅有这清白的身子……我自知身份有碍,便心甘情愿做他无名无份的女人。可他怜惜我,心疼我,还是将我安置于府中。故而,哪里会存有让我另嫁他人之心思。”
沁香重重地向秦妙磕了个头,泪眼婆娑地哭道:“还望夫人垂帘,成全了侯爷与我。我定做牛做马伺候夫人,绝不存有其他非分之想。”
若换做以往,此时的秦妙或许早已一顿伶牙俐齿的回击过去了。可不知为何,眼下她很是无力。强忍着发火的冲动,摆手吩咐紫萱:“去听雨斋请侯爷过来一趟。”
目下已接近晌午,外头的暑期渐渐逼近堂内,可秦妙的心却在这一分一毫地等待中渐渐冷却。
不一会儿谢玘就赶了过来,看到跪在地上仍啜泣不停的沁香,又见到上首冷眼盯着自己的秦妙,当下就有些薄怒。
而沁香一看谢玘到场,立刻扑倒他的身上,梨花带雨地讲委屈倾诉:“侯爷,您怎能让沁香另嫁他人。我已失了清白,还能如何另嫁。”
这话在谢玘这里听着,却是实情。有一日紫薇巷来传话,说是沁香有十万火急之事求他。等到他匆匆赶到时,沁香也是这般凄凄惨惨地呜咽哭泣,话都说不完整。他实在看不下去,便宽慰了她几句,顺便留下来吃了顿饭。许是晚饭饮酒过多,当晚他就不省人事,直到第二日醒来才发现自己已要了她的身子。当下他就对自己所作所为惊诧不已。
虽说不是诚心而为,但毕竟是自己做错在先。所以他这么多年也一直依旧照顾着她。
见谢玘久久不语,沁香也是着急,心头一转,当下撒了手径直往廊下的柱子飞奔而去。而众人多半都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这女子狠狠地撞向廊柱,顷刻间头破血流。
这下不止谢玘,连秦妙都始料不及。廖嬷嬷第一时间飞扑上前,抱住沁香的身子,捂住她流血的头部,哭喊着:“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沁香望着谢玘,不见他过来,喃喃开口:“侯爷,沁香离不开你,求你别不要我……”说完便“不省人事”。
“快!把人送回雨酥阁!”秦妙心虽有疑虑,但那沁香的血毕竟不能作假,故而赶紧吩咐下人找来大夫其医治。
仆妇们乱哄哄地将人抬走后,整个朝露院仿佛一下子就死寂下来。谢玘依然站在堂内,看着秦妙疲惫地转入内室,一时间竟觉得心里难受。
他再是不懂男女之事,也能看出秦妙眼里的悲凉和失望。他很想上前去抱抱她,或者再告诉他自己对沁香并无非分之想。可他的脚仿佛生了根,定在原地腾挪不开。他站了许久许久,终究没有给秦妙留下只字片语,便回了听雨斋。
真可谓“凉”人如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