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打得昏昏沉沉的,深一脚浅一跳,不知摔了多少跟头,要累死了才跑到镇上。
镇上停电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街道像条河。可心姐家的商店在正街中间,关门了,洪水就从店门口滚滚流过。
站在风雨里,委屈涌上心头,我疯狂打门,哭叫着刘叔,叫着可心姐。
过了好久,可心姐才穿着小白裙来给我开门。她像天使一样,拿着手电一照是我,惊得心疼地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她心疼地流着泪问我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啊,是不是母老虎和杨二疯子欺负你啦?
可心姐把我抱得紧紧的,怀里暖暖幽香,让我哭得更伤心,一边哭一边讲,听得她跟我抱头痛哭,骂蔡绣春真是母老虎,没良心,跟杨二疯子都不得好死啊!她叫我要长大,长大了要报仇;她说杨大疯子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死得真活该,早就该死了!
可心姐疼我,嫉恶如仇,她是我唯一的支柱、安慰。
那一夜雨太大了,我没有回家,可心姐也不让我回去,说我会让雨淋死的,母老虎不敢把我吃了。刘叔半下午到城里去了,那时都没有回来。
可心姐烧水给我洗了澡,带我上二楼,抱着我躺在她香喷喷的床上睡。她的房间有我熟悉的香味,就像我另一个家。
到第二天早上,雨还是没有停,我先醒来。可心姐抱着我,睡得很香。我的小手被她腿夹着,感觉有些湿,拿起来借着窗外光线一看,把我惊呆了,手上有血。低头一看,可心姐裙子那里也是血。
我吓哭了,大叫着可心姐,用力摇醒她,指着她下面,说你怎么了,流血了。
可心姐低头一看,惊呼了一声,脸上顿时通红。她什么也没说,跳下床,抓了衣服就跑楼下商店里去了。
我以为她拿创可贴去了,连忙爬起来跟着去。可她说我羞不羞啊,快回床上睡觉去。然后她在货架上拿了一包东西,自己往厕所去了。
我不懂,回了楼上,睡不着,站在她卧室窗户边,傻傻看雨,好担心可心姐,她流血了啊!我甚至以为是睡觉时,我手抓伤了她。以前和她睡,我还梦见跟人打架,真打了她,但她不在乎。也许吧,我从小也比较调皮,她一直喜欢夹着我的手睡觉。
窗户那边是家小发廊,和这边挨着屋檐。发廊一楼的窗户开着,我看见了杨老二光着,正在玩一只没毛的白母鸡,热烈得很。
他们在一楼,看不见我。我好奇,低头看着他们。
没一会儿,可心姐上楼来,凑我旁边一看,顿时哇了一声,马上把窗户关了,骂他们真不要脸,叫我不要看。
我哦了声,回头时,可心姐红着脸拿起一件红色连衣裙,背对着我换起来。
她一头青幽幽的长发,身材苗条,腿笔直纤长,皮肤好白,光滑得反光。
我问她怎么流血了,要不要紧啊?
她红着小脸说你不懂啦,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流血的,过几天就没啦。
我想了想,问她蔡寡妇会不会流?
她一提到我继母就不高兴,但还是说那个母老虎也会的。
我点点头,说蔡寡妇要流血流死了才好。
可心姐听得笑了,然后带我到楼下去洗脸。她笑起来真好看,大亮眼,红唇白齿浅酒窝。镇上的人也爱说可心这丫头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谁娶了谁有福。
外面雨一直在下,雷电交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那年1998年,长江特大洪水,支流嘉陵江也挨得不轻。
我就在可心姐家里和她作伴。饿了,她给我做饭,还让我商店里东西随便拿着吃,不要我钱,还说不要回家去了,她和刘叔养着我。
可我说不能让他们占了我们的房子,花了好多钱修的,我要回去。可心姐抱着我,直叹气,说我就是倔,以后要是挨打了、饿了,就跑她家去,她和刘叔保护我。
第四天中午,雨还在瓢泼似的。吃过饭后,可心姐让我上楼睡午觉,她在楼下看书。那时候她都要上初二了,成绩很好。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尖叫声惊醒了。外面雨居然停了,只听得楼下可心姐在哭叫着爸爸,在骂着臭流氓,跟着就是啪啪两耳光,打得她只能呜呜地哭。
杨老二坏兮兮的声音传来:“小美女秧子,老子看你越来越顺眼了。不听话杨二叔的话,我就弄死你和你爸,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