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两人出现,劳国舅便清楚的知道一切已经成定局了,劳家败了。可劳克勤却不这么想,他拒不承认自己刺杀皇帝,一口咬定皇帝是高德顺所杀,而他杀了高德顺。
太医过来之后认定皇帝正是中了匕首上的剧毒而死。而那把有毒的匕首刀柄上清清楚楚的刻了一个克字。这样的匕首劳家一共就两把,乃是永安公主专门找宫中匠人打造,立勤克勤两兄弟各一把,分别刻着立,克二字。显然这把匕首是劳克勤的无疑。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劳克勤想起皇帝被刺之前已经中毒,便命太医查验高德顺之前捧在手里的酒壶,并告诉众人高德顺先给皇帝喝了毒酒然后才用的毒匕首。
既然已经有了足以致命的毒匕首,何必还要用毒酒?这根本就说不通的吧?连太医听完他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劳克勤分明是已经急疯了了吧?
自始至终劳国舅都不发一言,呆呆的站在后面看着眼前的众人决定自己还有整个劳家的命运,这一切从一开始根本就是一个赌局。既然是赌必然要有输赢,他押上了自己的全部,然后输了,不过是命而已……只是可怜了自己的孩子,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帝,最可怜的就是这个孩子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自己的亲爹放在了赌桌上,然后被自己喊了将近三十年的父皇算计至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三皇子叫太医按照劳克勤所说的去查验酒壶,可太医倒了一杯酒,放入银针一试,银针依旧通体发亮。这下子劳克勤傻眼了,怎么可能?他明明看见皇帝喝了酒之后就开始腹痛的呀,酒怎么会没毒?
皇太后却不想继续跟他们一起发疯了,命人将他们二人打入死牢,待此事查明再做处置。
劳克勤叫着喊着却还是被拖走了。
第二日早朝,皇太后垂帘,发布了皇帝遇刺的消息,并劳家父子入宫行刺一事。刹那间地动山摇,之前跟劳家关系密切的那些官员开始人人自危,而因为劳家郁郁不得志的那些人则开始四下活动将手里头掌握的劳家大大小小的罪证一一列表,准备联名上奏。
三皇子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来到礼王府。
宇峰此时已经去了军营,劳家父子被抓,他担心劳家剩下的那些亲兵狗急跳墙。礼王爷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根本无法亲自出来招呼三皇子,礼王妃只好亲自上场。可三皇子却指明要席翠出面。
席翠无奈只能出来,三皇子支开礼王妃,递给席翠一块白布,上面似乎沾染了血迹,大概时间已经很久了,血迹已经开始变成铁锈色。
席翠打开一看,竟是孙老将军的绝笔书。上面记载着当时在西南发生的所有事,包括孙老将军的死。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孙老将军根本不是被席云剑所杀,而是劳家家奴刺伤了他,而他将计就计索性自我了结了。其目的是逼席云剑“死”,转而让他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与此同时为了留住手里的兵权,将最后的机会给了南宫宇峰,只有他死了才没有人能盖住南宫宇峰的锋芒。因为孙将军明白,就算他凯旋而归最终还是要将手里的兵权交出去,先皇一旦出事有劳家在继位的只能是周祺泰。而周祺泰这个人生性多疑,对先皇留下来的这些老人定然不会信任,只要南宫宇峰表现的容易掌控,周祺泰自然会考虑利用南宫宇峰来平衡朝中势力。如此一来,兵权就还在他们自己人手里。
从信里面看,孙老将军当时并没有想过他的死会给淮安侯府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这个后果就算是他不死也无法避免吧?劳家想要灭掉一个名存实亡的淮安侯府有的是手段,他的死只不过是凑巧了而已。
“三皇子将这封信给我是何用意?”席翠小心将信收好,准备还给他。
三皇子摆摆手未接,笑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跟宇峰约好的。将这封信带去孙家,让孙家人知道真相,由孙老夫人亲自去见太后说明真相,还了席家清白。而你与席家所有的恩怨便可以就此了结了。用宇峰的话说,再大的恩情你也该还完了!当然这东西我也不是白给你的,是同你交换来的。”三皇子说着对席翠伸出手,“还记得上次你给我而我没要的那份名册吗?现在给我吧。”
席翠想了想,对菱香说了几句话,菱香就出去了。不一会菱香进来,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本册子。
席翠将册子交给三皇子,目送三皇子离开。
手里孙老将军的信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席翠几乎拿不起。三皇子看似好心,却让席翠陷入两难,去孙家,她现在的身份是礼王世子妃为席家平反,这不是在告诉众人她如今依旧是席家的奴才吗?若是不去,明知席家冤情却什么也不做,便会被扣上无情无义的帽子!怎样都是错啊!
礼王妃过来见席翠手里拿着这样一块布发呆,便拿过去看了看。看完之后将布摔在书案上,“三皇子岂有此理!这个东西怎么能给你呢?就是交给席芸婷,不行交给王少岩也算得上的名正言顺啊!他给你是什么意思?”
可说这些有什么用,东西人家已经送过来了,席翠也已经接了,事儿就算是落到席翠头上了,避无可避啊!
再说另一边,宇峰一方面带着自己的亲随偷偷潜入劳家军营,守在几个主要郎将身边,随时注意他们的异动,另一方面让礼王府的暗卫将劳家几处死士聚集的地方全部剿灭,在明在暗的劳家人就都在宇峰的掌控之下了。
有了手里的名单之后,三皇子刚准备按照名单上记载的与劳家有关的重臣一一进行排查,进而将劳家在朝中的势力一举歼灭,却发现御史台已经有了参劾这些人的折子,连证据都准备齐备了。除了御史台,很快中书省,六部中都开始有了动作。这些人简直就像猜中了三皇子的想法似的,要什么给什么。
劳家辛苦经营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基业竟在不到半月的时间里被摧枯拉朽一般,坍塌覆灭。而劳家父子很快便被判了斩立决。劳家上下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劳立勤,然而很快永安公主便去信西北,命劳立勤去劳姓,改姓曹,变娶妻为入赘,断绝了与劳家的关系,并请太后下旨曹立勤自此驻守西北永远不得返回京城。太后的懿旨随即到达西北,曹立勤接了旨,真的永远留在了西北。
劳家彻底覆灭之后,劳家军营里有几个对劳国舅忠心耿耿的想集结人马劫大狱救劳家父子,却不想尚未展开行动就已经被宇峰的人马就地处决了。
劳家军很快就被打散整编到其他各处,自此劳家军彻底消失了……
处斩劳家众人的时候,席翠就站在人群的显眼处,就连被送去庵堂的劳雪芬都被押回来处决了。席翠看着台上密密麻麻跪着的一群穿着灰衣胸前后背都挂着囚字,蓬头垢面的劳家人,不知为何眼泪竟忍不住落下来。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他们最后都要死了……就像当初的淮安侯府,所有人都死了,有的甚至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她的家人,还有她的一对可爱的弟妹……这算是给他们报仇了吗?这些人的死说到底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可这些人都该死吗?
到了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恨了,剩下的只有无奈……
难怪夫人到最后也只是想着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而不是要他们去报仇,原来报仇真的换不回任何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