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景帝露出豪爽的笑脸,在宫外,他自是不好以国君之名称呼沈濯日,若称沈兄,难免与沈濯香重名,且他又年长,故而,称其为弟亦是合乎情理,“我这女儿对永腾国的风土民情好奇已久,不如就由弟兄你带她好好游玩一番,可好?”
这次出使永腾,为的正是和亲,虽说昨日国宴上不乏有相貌出众,家世不低的王孙公子,但最令景帝满意的,仍是身为天子的沈濯日。
若能嫁入后宫,过些年诞下龙嗣,两国便可促成数十年的邦交,且景国之后再有何困难,永腾也不会袖手旁观。
景帝心中的如意算盘,沈濯日不是不知,换做过去,兴许他会乐于做个顺水人情,应承下此事。
可这次不知怎的,心底却无半分意动。
他本想推辞,余光却瞥见了藏在人群里,大放怨气的唐芯,到了嘴边的话立时咽回了肚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景帝笑得愈发开怀,轻轻推了不为所动的夏允儿一下。
“呀!”夏允儿惊呼一声,身体踉跄着往前倒去。
糟糕了!
眼看就要栽倒在沈濯日身上,她面上一怔,广袖下双手不甘心地握成拳头。
‘砰’
左肩撞上一堵暖乎乎的肉墙,而后,腰身一紧,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出来。
“夏姑娘,当心点儿。”沈濯香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脸,优雅地扶了扶她的手臂。
这人刚才不是站在永腾帝左侧吗?怎会一眨眼来到身前?
景帝眼里掠过一丝狐疑。
“哼,本公……本姑娘不用你来提醒。”她最讨厌这等油嘴滑舌的伪君子了!
莫名其妙挨了瞪,沈濯香只觉冤枉,他真心不是想故意窜出来救美的啊。
幽怨的目光投向了某个罪魁祸首。
旁人不知,难道他还不知么?就在景帝出手的瞬间,已将他的心思看穿的皇兄,竟然故意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身前做挡箭牌!
沈濯日对他怨念十足的眼神置若罔闻,且毫无兄弟爱的开口:“我鲜少在京城里走动,反是香王,对京城十分了解,有他陪伴,定能为令千金解乏排忧。”
“我……”沈濯香甚想推辞,然,在看见天子不容忤逆的强势态度后,终是妥协了。
擒着抹优雅随性的浅笑,道:“如此,弟弟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弯身向夏允儿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允儿一脸的不乐意,看也没看他,径直回到景帝身边:“爹爹!”
她不想逛街,更不想和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家伙一起!
景帝虽感到意外,却也不好拒绝,暗自递了夏允儿一个眼色,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磨蹭到沈濯香身前,下巴一抬,故作高傲的说:“走吧!”
“好嘞。”沈濯香笑眯眯跟了上去,无声护送她穿过人群。
“唔,”唐芯蹲在路边的台阶上,一边品尝着饭盒里的燕窝粥,一边目送两人离去,“吱溜。”
最后一口粥喝得见底,她一抹嘴,拍着膝盖站了起来:“果然是同胞兄弟,就连欣赏能力也如出一辙。”
不过,陪着美人的不是冷面神,真是棒极了!
挂着欢天喜地的笑,扭头往人堆里看去。
忽然,前方五百米外的一间露天饼铺成功吸走了唐芯所有的注意力。
店家露着膀子,如杂记般翻扯着手里的面粉,搓、滚、揉,再腾空上抛,精准接到手里用力一扯,劲道十足的圆团拉扯出好长一截,稍微一拧又变作了圆乎乎的形状,砰地拍在菜板上,左手操起菜刀,以一种眼花缭乱的疾风速度下手,只听切菜声蹬蹬直响,随后,菜刀一贴,一张模样工整的面饼雏形大功告成。
“好利的刀工!”高手永远隐藏在民间有木有?
唐芯的眼睛变得贼亮,从人群里一路跻身过去,凑在面饼铺子前边,眨也不眨地盯着店家手里正预备下锅的面饼。
黄金的油已经烧开了,滋滋的沸腾之声,似迫不及待地召唤着食材。
‘滋——’
一声清脆的碎响,伴随着的是店家的雷霆一击,只轻轻一扬手,数块面饼一溜烟全拍在了铁锅上,绕着油的上方以弧形紧贴成排。
而粗汉的娘子,正埋头切着葱花,一旁早早坐好只等美食上桌的书生和做体力活儿的壮汉们已是饿得饥肠辘辘。
唐芯吸了吸快要掉到下巴上的哈喇子,特豪迈地嚷了一声:“老板,给我来一块饼。”
地道的京城民间美食,绝不能错过了!
她边说,边往桌子边走,一双眼仍傻傻黏在锅里。
‘砰’
肩膀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哎哟!”疼死她了!
唐芯摇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揉着犯疼的右肩,龇牙咧嘴地瞪着某个不长眼的面黑糙汉。
“抱歉抱歉,我急着上工没注意到小兄弟。”汉子眸光一闪,憨笑着向她赔礼。
“算啦。”是她没留意,也怪不得他。
唐芯挥挥手,没把这桩小事搁在心上,注意力依旧集中在锅里渐渐染黄的面饼上,也就错过了糙汉擦身而过之时,脸上那抹得逞的奸笑。
汉子匆忙远离人群,躲进了拐角处的僻静角落里,咧着嘴垫动香包。
“嘿嘿,今天整了笔大的啊。”瞧这重量,银子铁定不少,够他去花楼寻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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