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张廷泽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心里却有点五味陈杂,他自嘲地说,“我现在想要了解她的情况,都要通过娱乐新闻和别人的口了。”
辛曼默了默,对于一份感情的始终以及双方的付出,她自认为真的没有资格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教导别人,她自己的事情都还处理不好。
“你跟你姑姑达成联盟了?”
张廷泽猛地踩了一下刹车,辛曼猝不及防因为惯性向前面倾身,安全带勒在胸前。
车子在道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停下来,辛曼揉了揉胸口,看向张廷泽。
张廷泽的侧脸刚好掠过外面飞快闪过的灯光,明晃晃的,有些渗人,特别是在看过来的时候,刚好一道车灯打在脸上,辛曼忍不住叫了一声,转身就想要拉开车门下去,被张廷泽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跑什么跑?”
辛曼这才稳下了心神,转过来,“我还以为你是被鬼上身了,刚才你的表情,天,真的是吓出魂儿了。”
张廷泽笑了,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外面。
这条街道,是古街,旁边的建筑都年久失修,自从今年年初,新市长上台之后,才开始整顿老城区这边的建筑,才打算将这些古建筑修缮,然后化成景区范围内。
现在,废弃的简直都是影在阴影里,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也带给人渗人的感觉。
他直接开了车门下车,叫辛曼也跟下来。
辛曼狐疑,犹豫了三秒钟,依旧跟了下去。
老城区这边很黑,灯光是那种老式的黄色灯泡,灯光晕黄,只能够照出一小片的区域。
辛曼跟在张廷泽后面,来到一个院落外面,伸手推开前面的一扇朱色漆的木门,吱呀一声,在黑夜里有些骇人。
如果让辛曼一个人,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前面是一方庭院,庭院中有一棵古树,古树周边围了一个栅栏,上面钉着一个文物保护的牌子,因为天暗,看不太清楚,但是可以看清上面的数字,是从清朝末期就种下的,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两百年的树龄了。
张廷泽绕过古树,在前面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来,也没有管石凳上是不是有灰尘。
辛曼跟过去,只听张廷泽说:“你知道我刚才开车的时候,为什么忽然吓你那么一次么?”
辛曼翻了个白眼,“谁知道。”
这种问题还有为什么?
张廷泽的目光落在前面一片空地上,遮天蔽日的古树,将头顶隐约的月光遮蔽住了,只剩下斑斑点点。
他缓缓地开口:“因为我也跟伊人那么做过,一般正常人看到了,特别是女孩子,胆小的女孩子,都会跑,就比如说你,胆子那么大,都要跑,但是陈伊人没有。”
陈伊人胆子特别小,这是张廷泽在和她交往之后才知道的,夜晚一个人不敢走夜路,特别怕鬼故事和恐怖片,甚至连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和人突如其来的做鬼脸都怕得要命。
他记得有一次,他故意吓唬陈伊人,就像电视上说的,用手电筒照着下巴,陈伊人当时都吓的差点晕了过去,还是张廷泽紧急的掐她人中,才给缓了一口气。
辛曼问:“她没有跑,那她在干什么?反过来吓唬你?”
张廷泽听了不禁一笑,“没有,她直接就跨坐在我身上,就是在那边,当时那里的台阶还没有被敲掉。”
他顿了顿,“陈伊人就攥着我的肩膀使劲儿晃荡,对着我耳朵边大声叫,把张廷泽还给我!哈哈,我当时一个绷不住就笑了出来,她的样子特别认真,就好像真的我是被鬼上身了,她用她家里的那种土法子,差点就喷一口水在符咒上贴我脑门上了。”
那个时候,见他没事,陈伊人几乎都跳了起来,先是高兴,但是随即就耷下了嘴角,“你竟然骗我?”
张廷泽好话当然说尽,陈伊人也没有怪他,知道张廷泽的性子,爱玩儿,富家子弟不需要有什么大的压力,吃喝玩乐最拿手。
后来,张廷泽问陈伊人,“你当时为什么不跑?”
陈伊人抿着嘴笑,腼腆,月光在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月光,“因为你啊,我怕鬼,但是我不怕你。”
这句话,张廷泽一直都记得,因为他的安危,比她自己,更重要。
辛曼转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之中的张廷泽,也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从树缝之中,漏下来一丝一缕的月光。
这里很静,没有噪音,没有灯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可是,却能让人无端的想起心底的那个人。
辛曼想到了薛淼,看到头顶的月光,同一片夜空下,不知道薛淼是否也在凝望着那一轮圆月。
她伸出手来,用两只手的拇指食指,比了一个方框,将头顶的那个月亮,圈在了手指方框之中。
………………
橡树湾。
薛淼站在阳台上抽烟。
兴许真的是心有灵犀的感觉,当他在从浴室出来,忽然间脑中一闪,便来到了阳台上。
身上穿着一件睡衣,是在半年前,他在商场买来的,印花的情侣款,上面印着向日葵。
当时,梁小六也在,一看这个印花的图案,就捂住了嘴,“向……日葵。”
薛淼冷眼瞧了他一眼,在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直接手肘一弯,卡主了他的脖子。
不过,抛去那个满脑子杂乱思想的梁易,辛曼对于这一对情侣的睡衣还是很满意的,以为料子,因为图案。
而薛淼呢,只有一句话,两个字,“好脱。”
辛曼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反射弧比较长,等到反应过来,当即就冲过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一个老流氓,休想!”
那个时候,还是薛淼一个劲儿的想要把她吃掉,而辛曼一个劲儿的躲啊躲的,他也知道,辛曼是害羞。
而现在呢,两个人的关系,完全调换了,分分钟都是辛曼想要把他扑倒。
薛淼抬头看了一眼墨蓝色的天空,因为灯光,将原本幽沉黑暗的天空,照亮了一部分,风吹拂着云彩散去,可以看见天空之中悬挂的那一轮圆月。
在钢筋水泥的大都市里,真的很难得看到这样的月亮了。
抽了半盒烟,薛淼重新回到了房间里,忽然想到还有一份文件没有处理,便走回到书房,开了电脑。
启动电脑期间,他的眸光,又落在了那张纸张上。
明确的写着离婚协议书,可是内容呢?
“乙方所有财产归甲方所有,乙方公司所有股份归甲方所有,乙方所有房产归甲方所有。”
“乙方归甲方所有。”
薛淼的唇角向上勾了勾。
财产归她,股份归她,房产归她,他……也归她?
怪不得当时秦晋看到这份需要特别保存的很“特别”的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会惊讶的张大嘴,还时不时地暗示他看一眼。
想必是诧异于辛曼的胃口之大。
也真是一个贪心的小野猫。
他将这份离婚协议书,以及她和他的离婚证,都放在了抽屉的最下层,上了锁。
………………
裴聿白近一周内都不在C市,陪着秦箫去了一趟横店,在那边拍戏。
一连下了几场雨,秦箫在一场落水戏里,掉进水里感冒了,裴聿白当场就去把裹着毯子的秦箫给打横抱了起来,抱到了车里,车子一骑绝尘,扬长而去,惊呆了片场众多人的钛合金眼。
他们一直都以为,嘉格的第一总裁,白手创立了这么一样商业帝国的裴聿白,是断袖癖啊!和顾青城还曾经闹过绯闻啊!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曲诗文站的远远地,揉了揉鼻子,眼睛里却溢出一抹精光来。
秦箫真是个狐狸啊,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现在已为人母,都能把裴聿白吃的死死的!
秦箫根本就是昏昏沉沉的,神智并不是太清醒的,也就任由裴聿白将她给抱走了。
裴聿白用手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糟糕,发烧了。
他直接转了方向,带着秦箫去了当地的医院。
高烧三十九度。
裴聿白看着一张脸烧的通红的秦箫,沉下脸来。
秦箫被手背上扎针给弄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在自己上方裴聿白的一张愁眉苦脸。
裴聿白眯着眼睛,“醒了?”
秦箫嗓子有点哑,“嗯。”
一旁给秦箫调着输液点滴速度的护士长,笑着,“待会儿这一瓶快输完了,按铃叫我过来给你换。”
裴聿白点了点头,“嗯,好的。”
护士长转身出去,将这一间单独的病房留给这两人,一开门,就看见外面围了好几个小护士,都在跃跃欲试着:“王姐,刚才那个是不是秦箫啊!那个男人是她神秘男友么?”
护士长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心着点,看见就看见了,别往外说。”
小护士立即都闭了嘴,彼此对视了一眼。
不往外说?可是大新闻呐!
病房里,裴聿白给秦箫端了一杯水,插上吸管给她喝。
秦箫喝了两口就给推到一边了,没有输液的胳膊从床头的包里翻腾出来手机,给我拍张照片。
“拍照片做什么?”
秦箫白了他一眼,“发微博啊。”
裴聿白:“……”
他皮笑肉不笑,“你还真是敬业呢,不如连我一块儿发上去?”
秦箫没有理会裴聿白,“你先处理好公关吧,指不定那些娱记,已经把你这个所谓的‘神秘男’给扒出来了,等到时候把你那些黑历史一块儿扒出来就不好看了。”
裴聿白的脸一下子黑了。
秦箫直接自拍了一张,觉得光线不大好,便删掉重新拍,姿势不对,动了动输液的左手,觉得疼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气。
裴聿白一把将秦箫的手机给拿了过来,“得,我给你拍,你别一会儿折腾的又跑了针。”
他来到窗边,逆着光,给秦箫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就直接点开秦箫的微博,上去发了。
秦箫叫他:“你别乱写啊。”
裴聿白掀了掀眼帘,“已经晚了,发上去了。”
秦箫气的没办法,狠狠的瞪着裴聿白,“真想咬你!”
裴聿白唇角向上一掀,“我也想要你。”
秦箫:“……”
咬和要,根本不一样的好么?
在单人病房的电视机架上,打开的电视上是财经频道,正在播报的是C市的财经新闻,其中就主要重点说了薛氏的危机。
裴聿白皱了皱眉,油气田的项目?
他记得在过年前后,就已经让周越去查证过了,其实这个项目就是一个中介商想要从中牟取暴利的私人项目,纯粹就是为了坑骗C市的商人的。
薛淼曾经跟他提起过一次,不过因为秦箫的事情,他并没有在意,一直到现在,没想到……
裴聿白当即就拿起手机,拨通了薛淼的电话。
走出去的时候,顺手就把秦箫的手机,放在了她伸手所能触及到的位置。
秦箫等裴聿白一走出去,就拿了手机,刚刚发布微博不过两分钟,就评论和转发就已经上千了。
她本来还想要删除的,算了。
点进去看了一眼,是刚刚裴聿白帮她编辑的那一条微博。
“看看霞光,看看我,等着我的青山倾城影。”
没想到裴聿白还有这么文艺范儿的时候,一句话还顺带帮她把新电影给宣传了。
下面附带着一张照片,是从窗口向里面拍的,拍到了白色的墙面,输液架子,秦箫微侧首的苍白面庞,铺在白色靠枕上的如墨黑发,晚霞的霞光,以及晨光映照下的,一个黑色的影子。
评论很多都在围绕着这道倒映在秦箫身上的黑影,各种猜测,简直就是炸了锅,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被直接刷到了热门的位置上。
秦箫笑了笑,看着照片上,因为窗外的自然光而倒映在她身上的影子,还是没有按下删除键。
………………
薛氏这一次的经济危机,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好像是早晨的露水一样,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完全消散了。
张廷泽屡次出入薛氏,带来了一份三个亿的合资计划书,但是,其中有一个条件,对方必须退出油气田的那个项目。
薛淼笑了笑,拿出钢笔签了字,“就算是张小姐不提出这个要求,我也不再会涉足这个方面了。”
他想起前两天裴聿白给他打的那一通电话,“作为生意人,冒险,涉足不曾涉足过的项目,是可以的,但是,也有有度,也要先查清楚。”
“这个项目里的那个中介人,有问题……也是怪我这段时间的心思都在影视公司上,没有注意到别的项目。”
薛淼知道裴聿白这是给自己的警醒,在周越帮裴聿白发过来那份油气田的漏洞的时候,就已经让秦晋去查了。
秦晋查出的结果,和周越的是一样的。
张廷泽让助理收了纸笔,起身的同时,和薛淼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薛淼淡笑,“谢谢信任。”
张廷泽摇了摇头,“你现在不该谢我,要谢,应该谢辛曼。”
他说:“辛曼曾经欠了我姑姑一个人情,趁此机会,她求了我姑姑能够注资薛氏。”
薛淼笑了笑,仍然是感谢,“有时间我摆个场子,一起吃饭。”
他让秦晋去送了张廷泽下楼,又反身走回来,拿起手机里,翻到一个人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这一次,因为出现内鬼,文件外泄,沈氏及时撤资,导致资金周转不灵,油气田的项目搁浅,随即新闻上曝光了这个来自于中东的油气田大亨的真面目,商圈哗然。
其实,也是一条线。
现在想来,想必都是一个人所为。
而这个人,就是薛淼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