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的鸡汤给裴颖端到面前,“就算是你不需要,你孩子也需要。”
裴颖忽然眼睛亮了亮,“姐,你同意我生下这个孩子了?”
辛曼心里叹气,其实她真的不想要裴颖要,因为这是沈易风的孩子,有了孩子会更加的牵连不清。
“不是我同意不同意,而是你自己的决定,”辛曼用汤匙缓慢的一勺一勺的舀着炖的发白的鸡汤,“有时候,一个决定是可以影响到人的一生的,你生下这个孩子,和打掉这个孩子,你的一生会完全不一样了。”
就比如说,她并非是辛家的女儿,可是,母亲到底还是把她生了下来。
裴颖开心的笑,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可是那笑,却像是在一片雪地上徐徐绽开的一朵花。
辛曼揉了揉裴颖的头发,搂了她一下。
因为裴颖的心情不好,辛曼也不想代替妹妹做决定,毕竟是她自己的人生路,别人都没有办法代替她去选择,她也只能帮裴颖调整一下心情,便在出发去蹦极的时候,带上了她。
开车来接的是裴聿白,开着一辆十分拉风的越野车,副驾驶上坐着秦箫。
“蹦极啊!我也要玩。”
裴颖一听说要去蹦极,立即很兴奋。
“想都别想,”辛曼直接拒绝,“你去是寄情山水的,那种攀岩啊蹦极啊什么极限运动,你想都不要想。”
裴颖向辛曼做了个鬼脸。
辛曼看着现在的裴颖,就好像觉得前些天从手术室里哭着奔出来的那个披头散发苍白脸色的女孩儿,换了一个人一样。
但是,有时候从裴颖失神地看着天空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的阴霾还没有完全过去。
辛曼专门去问过医生有关于做人流手术适时地时机,裴颖现在还可以等一等,但是如果真的等到月份大了,到时候就成了引产手术,对于母体的伤害会更大。
秦箫一路上都在打电话,刚刚一个电话挂断了,另外一个电话就又进来了,拉黑名单的速度都没有打电话的速度快,气的她想要骂人。
“我不是秦箫,你打错了,再见。”
她气愤的将手机关了摔在前面的仪表台上,抱着手臂,“我艹,妈的不知道是那个不要脸的娱记把我的私人手机号给泄露出去的,真是素质低下。”
后车座的裴颖一听,来了劲头,“秦姐,你还会爆粗口啊。”
秦箫转过来冲着裴颖一笑,“我还会说XXXX,%&%%¥#@……”
辛曼:“……”
裴颖:“……”
裴聿白说:“真该把你刚才说的话给录下来,然后发到网上去。”
秦箫瞪了裴聿白一眼,“你倒是敢。”
她向裴聿白伸出手,“让我用用你电话,我得给诗文打个电话,让她处理一下。”
秦箫在跟曲诗文讲电话,几句话就绕到了她的最新电影上,一直说了半个小时,车在路边缓缓地停了下来。
辛曼向外面看了一眼,“到了?”
外面只是一个小花园,里面的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
裴聿白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等个人。”
秦箫还在和曲诗文讲电话,看见裴聿白手指间夹着的烟蒂,直接推了他一把,“要抽烟下去抽,我闻不得烟味。”
裴聿白转过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秦箫,开了车门下车。
电话里,曲诗文调笑道:“你闻不得烟味?你就编吧,之前是谁在出了月子之后就开始三天一盒烟的抽?”
秦箫从挡风玻璃,看着单手插着衣兜,双腿在台阶上点着,抽烟的时候,上下喉结滚动,口中吐出青白的烟气,向上升腾着,发丝被风刮的凌乱,别有一种性感。
她的心思忽然动了一下,像是被软软的羽毛挠了一下,耳边传来曲诗文的声音:“喂,听到了没?”
“呃……你再说一遍,我刚才跑神了。”
曲诗文无语,“……浪费了我半天口舌,你真是我亲姑奶奶。”
临挂断电话,秦箫嘱咐了曲诗文宁宁晚上睡前要喝一杯牛奶不能忘,还有一些细小的琐事,曲诗文说:“得了,我这个干妈比你清楚。”
辛曼见秦箫挂断电话,便问:“要等谁?”
秦箫把裴聿白的手机给收起来放到前面,一个名字在嘴边还没有说出来,那人就已经来了。
辛曼看过去,从一辆出租车后座上,长腿迈下的,那人是……薛淼。
她心里陡然一跳,前面的秦箫已经摇下车窗来,向着薛淼挥了挥手,“薛二少,这边!”
薛淼看见秦箫摆手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他还记得,上一次在餐厅里,秦箫临走前将一杯茶泼了他一脸的那个时候。
………………
薛淼是从医院里出来的,薛老太太的病日益加重,本以为做过手术之后会慢慢好转,可是却没有想到……
所以,他这次出来,也只能出来最多两天时间。
车辆在道路上缓缓地行驶着,薛淼眼底有很深重的阴影,再加上前段时间生病,脸瘦了一圈,显得颧骨更加突出。
当在对上辛曼的目光的时候,也显得波澜不惊。
辛曼蠕动了一下嘴唇,“你好点了没有?”
薛淼抬眸,“嗯。”
她心里有些郁结,真想要将他的脑子给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索性偏了头不看他。
“汪汪汪……”
忽然,从后面传来几声狗吠。
辛曼听见狗叫声的一瞬间,一下子绷紧了脊背,“裴聿白!你竟然还带着狗?!”
刚才贝勒一直都蜷在座椅下面睡觉,蜷缩着身体,辛曼没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条毯子,结果现在这条大狗钻了出来,直接就向辛曼扑过来,辛曼大叫了一声,躲闪不及,就被这只狗给扑在了腿上,伸着舌头冲她摇尾巴。
辛曼简直要哭出来了,她这辈子最怕的一种生物——狗。
“秦箫,赶紧把狗给抱走!”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一旁坐着的薛淼忍不住向上勾了勾唇角,想起头一次在火锅城的包厢里遇见的那一回,贝勒硬生生的把她的裙子给扯烂了。
辛曼猛地抬头看向薛淼,薛淼唇角的笑陡然消失,垂眸看向地上的贝勒,抬脚在贝勒的肚子上踢了踢,吹了一声口哨。
贝勒依旧没什么反应,就这么抱着辛曼。
薛淼索性直接俯身,一把将贝勒给捞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的在这儿给我坐着,别乱动。”
贝勒倒是听他的话,果然就坐着不动了。
裴颖对于这条大狗倒是很喜欢,伸手摸着贝勒脑袋上的毛,还时不时地逗弄他,全车好像就辛曼一个一个人最怕狗,恨不得都要扒在车窗上了。
………………
来到连绵的山区景区,几个人当天并没有去蹦极,而是在镇上逛了逛,又去了桃花谷。
裴颖捧着一个单反相机到处乱拍,兴致勃勃,心情明显是不错。
辛曼跟秦箫在前面走着,“你真把薛淼给叫过来了?”
“当然,答应了的事儿。”
秦箫的右手手腕套着狗链的绳索,贝勒在一条平坦的山路上,撒欢似的上蹿下跳,哈喇子都快要耷拉到地上了。
这边山区比较远,在半山腰,和一个极限运动的俱乐部汇合,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戴鸭舌帽的男人。
“老白!”
裴聿白走过去,和这人碰了碰拳头,“好久不见。”
秦箫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走过来,大胡子隔着凑过来,“哟,大明星啊。”
秦箫拉着辛曼过来,“这人你不认得了?”
辛曼仔细看了看,然后摇头。
除了一脸的络腮胡子之外,她还真的是瞧不清楚这人高马大的男人的庐山真面目。
“我,谢勇。”
辛曼半张着嘴,“噢,我想起来了,当时总是叫你谢顶的那个……你这谢的顶都长到下巴上了哈。”
谢大胡子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没见,你这一张嘴还是会损人。”
辛曼记得,在高中的时候,谢大胡子就想当一个极限运动的运动员,却没有想到,真的就建了一个这样的俱乐部。
临近夜晚,酒店和旅店都在下面,极限运动俱乐部的人在半山找了一片空旷的地域,开始搭帐篷。
薛淼和裴聿白帮俱乐部里的男人们一块儿搭帐篷,辛曼她们就跟着俱乐部的副部长,名叫唐妍的女人,去捡拾碎枝杈,等到帐篷搭好了,这边的两个篝火火堆,也就开始缓慢的燃烧起来了,映红了半边墨蓝色的天空,火星子迸溅出来,发出呲呲燃烧木头的声音。
辛曼盘腿坐在一边,捡起一边的碎树枝,向火堆中顺手扔一支进去,嘭的爆出一朵小小的火花。
秦箫把贝勒的狗链子给解了,任由他吐着舌头绕着篝火绕圈,撒丫子跑的十分欢脱。
一看极限运动俱乐部里的人就经常在外露营野炊,烧烤架已经架了起来,白天他们在野外逮到的野兔,还有自己带来的生肉和火腿,生鱼片,都放在架子上,被火苗一窜,油滋滋的泛着光,不过一会儿,就能闻到飘香四溢的肉香味,辛曼甚至都听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裴颖肚子咕咕的叫声。
谢大胡子在一块烤好的兔子上撒上了孜然和调味料,撕了两条兔腿给辛曼搁裴颖,裴颖十分礼貌地道谢。
谢大胡子问辛曼:“这是你妹妹?”
辛曼点了点头,看着谢大胡子那张贼溜溜的黑眼珠,“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啊,我妹妹还小呢。”
谢大胡子爽朗的一笑,“我对你妹妹没什么歪主意,我对你有歪主意行不?我听秦箫说,你还没结婚?”
辛曼瞄了一眼在篝火另外一边的薛淼,那人手肘处的衣袖卷起两道,露出手腕,右手拿着夹子,正在翻着烤架上的肉,再用长的签子从中间穿过,中间横亘过烤肉的时候发出声音和篝火燃烧的声音,似乎是并没有听见辛曼说话。
辛曼哼了一声,转过头来,“嗯,没结婚,什么时候有好的记得给老娘我留意着。”
谢大胡子笑了,“没问题。”
薛淼的目光从明晃晃的火焰上望过来,看着辛曼的面庞,就好像是那一团橘黄色的篝火之上盛放着的一朵娇艳的花朵。
等到大家都吃饱了,便提议要玩游戏。
“秦箫呢?”
辛曼左右都看了看,没找到人。
“老白也不在,”谢大胡子一捋胡子,“哈哈,两个人肯定不知道往哪儿去快活去了。”
快活?
辛曼在心里打了个问号,秦箫和裴聿白已经坦白了?
而事实上,坦白……真的说不上,两个同样强大的人,实际上都是各怀心思,只不过,这边刚吃了点东西,裴聿白就在秦箫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秦箫猛地抬眼瞪他,气鼓鼓的腮帮,再加上唇上的油光,显得特别惹人疼。
裴聿白挑着眼角,在后面漫天的墨黑色夜景之中,显得面目如玉,“不敢?”
秦箫不屑的笑,“你不用激我,当时你帮我约薛淼出来,我也并没有承诺答应你的那个要求。”
裴聿白抱起手臂,“呵,没想到你还有怕的时候……算了,本来也剧没抱希望。”
如果说直接来硬的,秦箫不会理会,但是这种温吞到底的口吻,真的是成功的激怒了秦箫。
秦箫从地上腾的跳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就走,谁怕谁。”
她知道裴聿白是在故意激她,还是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