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够了!”北辰王打断努尔哈赤,眉头微皱,极力忍着不耐烦,“你告诉父王,哪一次你真正有受过委屈?我金国最尊贵的公子,哪一次他能真正落了你的面子?更何况,父王也不是不曾补偿过你。这还不够吗?你一定要让本王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吗?”
努尔哈赤嗤笑一声,眉眼间满是讽刺:“若是儿臣无力反击呢?父王可会像袒护他一样,袒护儿臣?”
北辰王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回答,揉了揉眉心,甚是疲倦的样子,只能妥协道:“本王会收回他手中所有军政大权。”
北辰诺这次的事情做得不甚高明,就算自己没有真正动手,但是挑唆幼年公子将浸过火粉的命帖放进王族大祠堂,却不是丝毫痕迹不留的。
如此一来,北辰诺不爱惜手足是一宗罪、挑唆是一宗罪、置祠堂安危于不顾又是一宗罪。
桩桩件件,结实努尔哈赤所不能容忍的,他会火大也是在所难免。北辰王这次若想安抚好他,只怕是要做出极大让步了。
努尔哈赤点点头,毫不意外:“早该如此。军权这一块,自顾戟战死,已然四分五裂了好一段时间,儿臣好不容易将军权收拢,是不该给随便什么人再次打乱。”
努尔哈赤的根基在军队,他的重心也暂时偏向于军队,若北辰王有心想要安抚他,必然是要在军权这一块让步的。
好在努尔哈赤虽然不满北辰王偏颇庶子,但并没有什么谋朝篡位的心,只是地盘意识强烈了些,从来都不能容忍有人胆敢染指自己的东西罢了。
北辰王也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哪怕努尔哈赤在文官的传说中再怎么冷酷残暴,只要不将努尔哈赤逼上绝路,他就绝不会做出一丝一毫对金国不利的事情。
因此这两个君臣父子,在讨论着如此敏感的军权问题时,还算心平气和。
北辰王见努尔哈赤还不走,犹豫了一下,道:“你要不要去见见你母后?”
努尔哈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颜锋利,神情讽刺:“父王这是连看都不敢当着儿臣的面看看那份口供了么?”
北辰王难得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质问,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但碍着努尔哈赤算是这件事的苦主,要是训斥狠了,日后恐怕不好安抚,只能长叹一声,拿起了口供。
努尔哈赤在边上淡淡道:“父王手上拿着的是瑶姬的口供,里面提到了她是如何配合一个神秘陌生人和三公子接触的,又是如何从内务府拿到刚绣好的命帖去浸染火粉的。”
北辰王捏着口供的手紧了紧,一目十行地将口供看完,视线落在另一份口供上。
既然瑶姬的口供之中看不出任何足以指证北辰诺的证据,也就是说,努尔哈赤今日能如此笃定并步步紧逼……证据在这一份的口供之中?
努尔哈赤见北辰王半天不去拿那一份口供,轻笑一声,直接上手,替自家父王打开了口供,放在边上的小榻上,道:“这份是清河郡主燕肖霖的口供。”
北辰王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扫了几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燕肖霖……”
努尔哈赤点点头:“这就是个被人当枪使的主,这次行动所有的资金都是从她这里走的,而且她也只是供说,自己受一个神秘人指示,并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北辰王不敢置信地看着努尔哈赤:“你竟然……对你父王用计?”
努尔哈赤笑笑,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一边,道:“儿臣虽用了计谋,但毕竟未曾伤及父王分毫,与父王和儿臣心中共同怀疑的那个人相比,儿臣已经算是甚是仁慈了。”
的确,自从赈灾结束这一个月来,流民陆陆续续都往旁的城池分布,只有宣文巷之中的流民就地安家,和一众文臣耳濡目染,竟也学的一套歌功颂德的诗文辞赋,更重要的是,他们歌功颂德的对象是努尔哈赤。
老百姓的心毕竟是最淳朴的,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谁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谁就是他们的恩人。
经由流民这么一传诵,再加上宣文巷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很快京城之中关于努尔哈赤残暴不仁、嗜血好杀的名头就有些变了,虽然还有人坚持着这种意见,却有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月王努尔哈赤有仁德、急公好义,是个好王爷。
北辰王被气得胸口疼,再也顾不得了,直接挥手让努尔哈赤出去。
努尔哈赤也不在意,礼数全然不错地对父王行礼、告退,在关上门之前,还不忘提醒道:“父王金口玉言,可要一诺千金才好。”
北辰王当即摔碎了自己一个很喜欢的寿星偷桃羊脂玉镇纸。
在寝殿之中枯坐了一会儿,北辰王烦躁地推门出去,斥退了宫女太监,带着两个心腹侍卫,就往端琼宫走去。
静妃自从升了妃位,其他的贵人、嫔等都从端琼宫搬了出去,她现在是真正的一宫之主了。
北辰王制止了宫人的通报,问了静妃现在何处,就径直走了进去。
静妃一如既往地躲在琴房之中,缩成一团靠在窗台上,呆呆地看着外面阳光明澈的花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北辰王看见她这模样,顿时更加气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