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却如九尺寒泉喷溅而来的寒冰渣滓,冷冽无情,不依不饶,把她体内霸道的蛊虫催诱得兴奋不已。较之前几次毒发,这一次经过进化的蛊虫威力不可同日而语。颜凝霜的若被千刀万剐般疼的每个汗毛都颤栗不已。
她咬牙硬挺,揪着帘布的手越加用力,似是恨不得把它给扯烂了,叫它也尝尝自己的疼般发泄。
刺啦一声,帘子不负重荷,从床顶上被扯了下来。失了依靠的颜凝霜重重地倒在地上,额头都被床角撞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然而,较之她被蛊毒的折磨,头上的那点痛,颜凝霜根本察觉不到。
血脉筋骨被凌迟的痛苦,叫颜凝霜几乎怀疑是不是体内的蛊虫已经孵生出无数的蛊虫!颜凝霜在地上可劲地翻滚,来回之间又不知道在桌脚那撞了多少次。浑身胀疼的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守在外屋的紫衣刚入睡不久,听见房内传出巨大的动静,连忙赶来。却见皇后如此形容,当场惊骇住了,“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匍匐在地上的颜凝霜只见到一双绣花鞋,抬头的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她只呜呜地喊着痛,如受伤发狂的狼一般全然不顾自己的挣扎只会叫自己更伤更痛。
“来人啊,来人!快去请皇上,太医!”紫衣尖声呼喊,蹲下身抱住颜凝霜,“娘娘,你别动了。小小伤着自己。”
颜凝霜欲挣脱束缚,却被牢牢禁锢着,朝着紫衣怒目而瞪!
紫衣见皇后满脸的血,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心里一阵发憷。只觉得这样的皇后,若被厉鬼附身了般耸人。
“娘娘,奴婢是为您好啊。您,这是怎么了?”紫衣急的哭了出来。
或许是紫衣的眼泪,也或许是蛊毒渐渐平息的缘故,颜凝霜终于安静了片刻。
紫衣扶着颜凝霜趟回床上,颜凝霜也以为自己总算熬过去了。谁料,询问赶来的端木永裕刚踏进房里,颜凝霜的四肢又开始不听使唤地抽搐不已。她抓着锦被,想平稳自己的身体,却连人带被地从床上跌落下来。端木永裕疾步上前,一把抱起颜凝霜,着急地呼唤着,“凝霜,凝霜?”
颜凝霜见到上午才与自己拌嘴的人,身体的痛,加上心里的委屈,她呜咽着,弱弱地喊疼。
“哪疼?”
“头,胸,手,疼,还有脚。都疼……”
“不疼,不疼,啊?”端木永裕摸着颜凝霜的额头,安慰道。
颜凝霜想要点头,然而,刚安静片刻的蛊虫又开始闹腾了起来。它似乎玩上隐般,开始一阵一阵地攻击颜凝霜每寸神经。在她刚刚放松下来时,就闹地天翻地覆。在她严阵以待时,又悄然无声。这样的持久战,分分秒秒地耗着颜凝霜精力。
一整个夜晚,药都喝了好几碗的颜凝霜却依旧没有任何起色,一直备受煎熬。
自刘御医来到宁心宫后,一共开了两个方子。一个是先前治醒皇后的药方,一个是能叫人入睡的安眠药剂。只是这些药,无论喝上多少,都没有任何效用。刘御医推荐皇上把那送来给他验毒的丹药试着给皇后服用。然而,那个药来历不明,刘御医又没有完全分析出里面的成分,端木永裕实在不肯松口同意,逼着刘御医另想办法。
端木永裕见颜凝霜每次昏睡了没多久,就被痛醒过来,又过不了半柱香的时间昏过去,反反复复。他是心痛不已,却无能为力。直到这次,颜凝霜昏过去良久都没再痛醒,端木永裕才稍稍有些宽心。然而,没有宽心多久,端木永裕就发现颜凝霜四肢愈加冰冷,呼吸也渐渐弱了下来。
“凝霜?”端木永裕摇了摇她的肩膀,却毫无动静。他吃惊地站起身,朝着屋外之人吼道,“刘太医!”
刘太医低身小跑进屋,“臣在。”
“还没想出办法?”
“……”刘太医不敢答话,只是低着头。
端木永裕后退一步,看着面如纸白的颜凝霜,想起宁芙蓉那得意的话语,心中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罢了,他只能信宁芙蓉一回,也只能……
静默多时,屋中方才响起他沙哑疲惫的声音,“就用那个药吧。”
刘太医得令,连忙从怀中掏出都快焐热的药瓶身,凑到颜凝霜跟前伺候用药。
端木永裕退开一小步后,冷言命令,“甲一,命霍令军团团围住芙蓉宫。这里但凡有任何意外,那边的人,格杀勿论!”
“是!”甲一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颜凝霜虽然没有醒来,四肢的温度却渐渐回暖。
刘御医再三诊脉,确定没有任何不妥,端木永裕心口压着的大石头才稍稍落地。
然而,这个解药是真的,却代表着宁芙蓉极有可能与那个下毒之人勾结!
否则怎么会如此巧合,自己才得了药,颜凝霜就毒发了?他记得,颜凝霜说过,那个蛊毒不会自然发作,是受制于人的!
更叫他无力地是,他却拿宁芙蓉一点办法都没有!自他登基至今,从未遇见过这样进退维谷的境界。没有比这一瞬间更能叫他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
端木永裕一拳头,狠狠砸在床杆上,咬牙切齿道,“宁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