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最后的倔强

接着一暖，饱含敌意的魔法粒子仿佛瞬间背叛了阵营，不停翻滚解离的尸块为之一顿，被裹成圆形的血球哗啦啦流了一地。

    这是，精神种子？不过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从代表安娜的巨大精神体里传过来的熟悉感，和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得心应手的魔法粒子，让托特不由得皱起皱眉，安娜一直以来感受到的世界，比自己友善多了。

    这颗种子原本只是模仿夺心魔法术的半成品，以托特的估计，随便一个法师都能轻易发现它，不过托特记得这颗精神种子必须是有人试图窥伺承载自己心中秘密的记忆体时才会触发，果然安娜在对自己使用编纂记忆时掺杂了私心，而且，这枚种子像被什么人有意完善了一般。

    许多仅存在于设想中的功能突然实现，比自己被植入的那颗还要优秀，甚至熟悉的信号让托特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这枚种子，自己可能还真没意识到安娜与那个帝国公民的隐秘交流。

    “就是你们，偷走了我的元素？”思索间，安娜突然开口，同时和煦的魔法瞬间化作夺命利器，向着托特狠狠刺了过去。

    在人们的观察能力到达粒子级别之前，魔法粒子普遍被称作魔法元素，身为传奇法师，站在魔法潮流顶端的安娜不可能保持鄙陋的旧习俗，那么说出这句话的是谁，托特已经心中有数了，哪怕推演过数遍，亲自见到这情形，托特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将那个熟悉的安娜拉回来。

    来不及出手，尖锐的锋芒突然从托特身前划出去，狠狠撞上汹涌魔力后仍不显颓势，在木船甲板上留下一道长长印记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比木船大了也结实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钢铁巨舰拦腰截断。

    除了钢铁变形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整片海域再无一点杂音，而远在万里之遥的拉文小镇，原本热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就像被人扼住喉咙般戛然而止，特别是巴库斯被情绪失控的少女拍进地底之后，每时每刻都人声鼎沸的角斗场上彻底没了声音。

    暴躁不已的蛇牙让托特突然想起，魔法女神与裁决女神，在最初的最初，魔法定义尚未出现的时候，就是无法调解的死对头。

    意识到机会的托特，借助蛇牙尚未消散的奇异力量，向前一探将左手摸进四维世界，充盈的魔力不要钱似的灌了进去，从四维空间汲取力量修复神职的魔法女神，这个比费尔之城看到的那个小了不知多少倍的四维世界被【凋零】攻击之后，会从哪里吸收能量维持空间稳定呢？

    托特清楚看到，一片巨大阴影从安娜身上飘出，交织旋转以难以名状的诡异角度消失不见，捏着手肘以下完全消失不见的左臂，托特面色疯狂：“给我滚回去！”

    似乎失去了最大的钳制，安娜重新睁开的眼睛如婴儿般清澈，不等托特开口，如同新生的安娜揉揉眼睛，与神权完全独立开来的人格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爸爸，妈，这是哪儿……”

    托特一阵惊愕，心中已翻起滔天巨浪，不由的喉头一甜，连带着不同维度间的延展通道也支离破碎，凋零法术从四维空间激射而出，在托特身上刺出一个个手指粗细的血洞，然后从洞中爬出黑色的纹路，将所有伤口紧紧裹住。

    功亏一篑了呀，托特摇摇头，随着阴影的回归，安娜原本有些衰弱的精神力也在无限拔升。她渐渐停止了哭泣，露出一个有些欣慰的笑容，挣扎着说到：“已经……够……够了，去库……库洛洛。”

    重新张开眼睛的安娜似乎多了些人的智慧，却没有人的感情，下意识抽出蓝色法杖插进托特胸口，木讷问到：“刚刚，那是什么？”

    托特仅剩的右手死死抓住法杖，明明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奇怪感觉仍在影响女神安娜，若有若无的麻酥感更是让她烦躁的一甩手，将托特连带着胸口法杖被重重甩入尸块中间，同时一个高傲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这是她无论再过多久，都无法忘却的声音——

    “那是人类最后的倔强，而这法杖，不是你的东西。”

    时间被暂停再被静止之后，两个同样高大的影子矗立在大海之上，赤蟒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