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对不起

在棉花上似的。她咬牙硬撑着，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倒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冷寂看出来她的脆弱与慌乱，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放心离开呢？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而已，苏暖却像是走了几个世纪，终于在病房门外站定的时候，她的心跳，剧烈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冲破胸膛一般。她抬手握住门把手，却像是没有力气转动一般，连续做了十几次深呼吸之后，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转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她也努力地让自己嘴角上扬，做出欣喜的表情。

    “寂，你终于醒了……”她在微笑，眼泪却不听话地直往外冒，尽管她拼尽全力地忍着，却还是红了眼圈。

    好在冷寂现在精力不济，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察言观色，只当是她见到自己醒来太高兴了，才会眼圈发红的。他也同样微笑，轻声地说：“暖暖，快过来……”

    他朝着苏暖伸出手，苏暖赶紧小跑着过去双手握住，微凉的感觉瞬间穿透她的皮肤，直达她的心底，让她的泪水愈发抑制不住。

    “小傻瓜，你看起来好憔悴啊，这段时间，你一定吓坏了吧？”冷寂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语气却依然是温柔的。

    苏暖的眼泪终于决堤，啪嗒啪嗒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她不敢去看他满含深情的眸子，害怕自己的情绪会更加不受控制。她只能借着低头擦拭泪水的机会，躲开他的视线，然后哽咽着说：“我……我其实还好啦。寂，只要你没事就好了，真的……”

    冷寂也被她弄得鼻子发酸，却还是虚弱地笑了一声，说道：“小傻瓜，我都已经醒了，你还哭什么？乖，快别哭了，看你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这段时间一定没少哭吧……”

    “没有，你看错了。”苏暖微微侧头，嘴硬地否认着。

    冷寂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反手握住苏暖柔若无骨的小手，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暖暖，之前我那么逼问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地说出道歉的话来，尽管有些生硬，却的确是发自真心的。

    苏暖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起那次的事情，那些尴尬、羞窘、难堪的情绪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那些痛苦的感觉，依然让她浑身战栗。

    “暖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冷寂见她不肯回答，以为她是不愿意原谅自己。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当时的言行的确是太过分了，要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获得原谅的话，他反倒是不敢相信了。

    冷寂生性高傲，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说过任何道歉的话，所以对于如何请求别人原谅自己这件事，他的确是非常不在行的。他其实非常迫切地想要获得苏暖的原谅，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行，这样他心中焦急而又懊恼。

    道歉的话他已经说过了，那么接下来呢？有谁能来告诉告诉他，他究竟还要再做点儿什么，才能获得苏暖的谅解？

    冷寂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嘴里说着：“我真是该死，一着急就控制不住自己……暖暖，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受的……”他一边说话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这份自责和沮丧没有半分的虚假，他是真的恨极了自己，也恨极了那颗总是让他言行失控的该死的肿瘤。

    苏暖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坏了，想起来艾伦几分钟之前才跟她说过，他的肿瘤有恶化的趋势，她担心冷寂这样的举动会造成可怕的后果，赶紧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慌乱地说：“你别自己啊，我……我原谅你了还不行么？”

    冷寂怔了一瞬，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轻声问：“你真的肯原谅我了？”

    苏暖用力地点头：“真的！你不许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她的眼里，满满的全都是担忧和惊慌。

    冷寂苦笑了一下，说：“我怎么感觉自己是自残吓唬你，然后才逼得你原谅我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暖暖，你真的不用这样，我……我其实也没想伤害自己。”

    他承认，自己过去的确是曾经有过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的阶段，但是在遇到并且爱上苏暖以后，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他还想跟苏暖又漫长的未来，一起享受人生的。他不允许自己的生命太早消亡，因为他心里的眷恋太深太深，割舍不断……

    苏暖，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你幸福，我怎么可以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