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几声,打马向镇北而去。
又是数十息后,伴随阵阵金锣,鼓响,镇北群山中,出来一波军队,排长蛇阵,见首不见尾,再崎岖山道上,恍如长龙。
不一晌,三人一排,自山中走出来数百前部,旗帜林立,但着甲者甚少,多是麻衣,草履,抗杆粪叉,刀枪棍棒,后面山里,还源源不绝有人走出。
“看这装束,好像不是官军,噫…怎么还是个小将领头”
钟七伏在树枝上,打眼细看,却见得是一位面目清俊,明光甲胄,骑着匹高头大马的稚嫩青年领头。
身后众骑拥簇,领着一部,约莫二百余步骑,在镇外扎营,又着骑卒哨探,朝镇内,镇外搜索而来。
钟七心下有些揣揣不安,犹豫不定的暗道:“这小树林藏不住人,要是这些人又被搜罗出去,我到底该不该出手呢…”
要是不出手,自己心下不爽利,但晴天白日,纵使钟七拼了老命,面对数百兵马,那也是徒劳,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正思虑间,十余个步卒,持弓矢刀枪,钟七忙禀气凝神,看着这伙官军自底下数丈,走入林中。
盏茶之后,灌木丛中传来声声喝骂,吵嚷之声,赤着身子的刘员外一家,当先被官军揪出林外。
又过半晌,钟七费力救出的几十百姓,一个不落的,全被官军推推搡搡,赶出林外,又弄到镇外空地上看住。
这个过程中,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官军带走,钟七始终禀气凝身,躲在树梢上并未出手,待搜索官军走了,才低声自语道:
“看你们的命吧,若是不供出我来,待天黑在救尔等脱困,若是不讲救命情分,那也怪不得我就先溜了…”
做好最坏的打算,观察好逃跑路径,要是被这些老百姓举报,自家也好逃走,借着老松树郁郁葱葱的枝丫,钟七靠在树梢假寐,等待时机。
而那伙官军,似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就近在镇外,撒下哨骑奔走方圆十里,步卒则四散砍伐树木,在镇外扎下大营。
不觉时间流逝,日头高照,那些百姓果然念着恩情,对钟七的去向,只字不提。
一夜未睡的钟七椅在树上沉沉睡去,好在钟七没有打鼾的习惯,有时那些军卒走在树下如厕,也未发现树上还藏着人。
正睡的迷糊,镇外又是一阵喧哗,伴随这吵闹,欢呼雀跃之声,钟七也被惊醒,循声望去,却被那情形吓了一跳,差点从树上滚落。
镇外东方,黄沙满天,丈宽土路上,又来一彪人马,也是三人一列,绵延不下数里,盔甲映日光明,金戈,兵刃明晃晃,旗帜如林,遮天蔽日。
中间仪仗,数十铁骑,拥旄持铣,护着一员将领,乌金红樱盔,锁子鱼鳞甲,垮下一匹照夜狮,鬃毛雪白,四蹄白毛,似踏云行。
在观察片刻,随着这彪人马走近,钟七却忽然惊愕道:“这…这这他娘…竟然是他…”
却是那将领背后,一杆皂色大纛,以三丈余高的木杆架上,垂落道道丝條旄尾,绣下一列黑色大字,上书:汉中公,凤翔镇节度使。
旁边还有一道将旗,上书:【征虏将军,邓】…
梁州古称褒地,又称汉地,凤翔原属军镇,辖梁,凤,成,阶四州数十县。
节度使,前朝旧官职,朝廷赐予官员旄旗,节印,开府同三司,领一镇数州,或数县,不仅全管辖区军事,还管税收,劳役等政事。
有这官者,要么是一地的土皇帝,要么就是地方军阀,军政皆管,对朝廷听调不听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