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然后我将掌心覆盖上去,闭上双眼,聆听自己的心跳声。
一边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声,一边进行着这种想象:在自己的身体之外,还有着第二颗心脏。
重要的是想象力,越是逼真的想象,越是能够到达结果。
我排除了一切杂念,专心想象第二颗心脏的跳动,仿佛它真实存在,就在我的面前跳动着。
当我已经无法在冥想中分辨清楚何为想象,何为真实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睁开了双眼——没有光芒,没有华丽的召唤阵,第二个我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并且在我刻意为之的设计之下,他呈现出了我今生十八岁的姿态,右眼佩戴黑色眼罩,拄着原木手杖,身穿没有商标的驼色长袖外套和灰色长裤。
他见我睁眼,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却没有说话,显得颇为斯文。
我也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
原来在其他人眼里,我是这种形象的。
这与照镜子的感觉截然不同。另一个自己,以如此鲜活的姿态,真切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与其说是遇到了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莫如说是“人生的第二种可能性”,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我想,如果我在穿越以后,没有想着要去追求灵能,更没有成为什么无面人,虽然不至于携带眼罩和手杖,但或许就是这种感觉的吧。
没有成为无面人的我——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忽然变得模糊而又遥远。不是视觉上的,只是这么一种错觉。
“走吧。”我对他说。
他点头。
当我们回到避难所的时候,预言家也已经回来了,其他收集物资的小队也悉数回归。
小队成员们正在清点此次收获的物资,而预言家则对其他人露出笑容,其他人也对预言家露出了信赖的神色。仅仅看到这一幕就能明白预言家在这里的地位是多么的举足轻重。这处避难所无论是从组织上,还是从建筑本身上,都是建立在预言家一己之力上的。谁都无法否认,他就是这里当之无愧的英雄和领袖。
他也注意到了我,和我身边的另一个我——方便起见,之后暂时以“徐福”称之。
“你刚才出去过了?”预言家走到我的身前来,看了看他,“这位是?”
“他是之前与我们失散的伙伴。”我不假思索地编了个谎言。
“原来如此。”预言家面露笑容,报出名号,“我是‘预言家’。”
徐福只是微笑着,却不说话,点了点头。
预言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猛地皱起眉头,看了徐福很长时间,但他终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徐福是我以梦境技术所分出的个体,而梦境居民除非能够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世界是梦境,否则无论如何也无法识破梦境技术。哪怕预言家是有着探知特长的灵能者也一样。
“你让我感觉很特别。”预言家又看向了我,“你似乎并非灵能者吧?但是与你离得这么近,却让我感觉像是紧挨着德尔塔级灵能者一样。”
他所说的“德尔塔级灵能者”,是地狱浩劫时代以前的人类对于灵能者的级别称谓。若是与现代相对应,差不多就是指“特级灵能者”这个级别。
“我也有着自己的秘密。”我不置可否地说,“否则也无法在这种世道活到现在。”
“希望我们能有分享秘密的一天。”他微笑着说,并没有深究的意思,然后离开了。
就在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我回头看去,跑来的人正是胡麻。他喜出望外地看着我身边的徐福,一边奔跑,一边招手,同时喊了起来,“徐——”
徐福转头看向他,先把手杖换到不能动的右手,再抬起左手食指,安静地放在嘴唇前。
胡麻立即反应过来,连忙闭上了嘴巴,但还是冲到徐福的身前,给了他一个熊抱。
“太好了!”胡麻像是丢失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却最终失而复得的孩童一样,“你还活着!”
徐福微笑点头。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有没有饿?”胡麻在徐福的身边打转,紧接着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了个没开封的红烧牛肉罐头,这好像就是我之前给他的,然后他回头看向了我,“那个……我可以把这个罐头送给他吃吗?”
“你还没吃掉?”我意外地问。他刚才明明都饿了。
“我想要先留着,等他回来以后,就让他吃。”胡麻小心翼翼地问,“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话虽如此,但是看着他要把我送出去的罐头送给另一个我,这种奇妙的因果倒真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胡麻露出笑容,把罐头送给了徐福。
后者用左手接过罐头,目光低垂,看罐头看了大约有两秒钟。然后抬起头,对胡麻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