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第一个动手的人是我。
我率先翻越沙发,冲向了井上仁太,而旁边的保镖则冲我露出了狞笑。
随着他这一笑,室内顿时刮起了大量黑色的线条,看上去像是风一样——这或许听上去有些难以理解,但不妨这么想象:在一部分绘画作品中,画家为了方便看客理解,就会极其潦草地画上一些黑色的细线,充当是风的形状,而此时此刻,这些线条就好像是从图画上刮出来的“风”,带着无比锋利的气息,向我围杀而至。
另一边,徐盛星也没有袖手旁观,他猛地挥动手臂,大量火焰也从室内的各个角落涌现出来,与场上的所有黑风搅合到一起,乍一看,好像大量的橘红色与黑色的“颜料”混作一团,却独独绕过了我。
我趁此机会,来到了井上仁太面前,准备先将其击晕。
就在我即将得手的档口,一道湛蓝色的半透明墙壁——姑且叫作“力场墙壁”,陡然出现在我与他之间,拦截住了我的攻击。这应该是井上仁太身上带着的某件灵能物品的功能吧,我倒也不意外,他既然请得起特级灵能者作为保镖,那么携带一两件防御用的灵能物品也很正常。
而这时,一道虚无缥缈的身影,从他身后的地板下“钻”了出来,正是克洛伊用“分化之证”制造的,能够穿透物质的幻影。
井上仁太若有所觉地回头,而克洛伊此时应该已经完成了与幻影的位置交换,将左手伸向了他。
下一秒,她做出了超乎在场所有人预料的事情。
她倏然将手指捅入井上仁太的右眼眶中,残忍地挖出了他的眼球,连同后续带出的视神经一道扯断。
井上仁太顿时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除非切身体验过,否则谁都无法想象,粗壮密集的视神经被人用蛮力扯断,到底是何等生不如死的感觉。
而克洛伊的身影则转眼间消失了,再未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任何一处。很可能是她早已在外界布置了幻影,此时又与幻影交换位置了。
但是,为什么?
我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一幕,而随着井上仁太的惨叫声,我与他之间的力场墙壁忽然像被人拿棍子快速搅乱的水面一样无规律地波动起来。这个兆头相当危险,我立即后退出了数米。
果不其然,下一秒,力场墙壁爆炸了,爆风与在场的黑风和火焰搅成一团,使得场面无比混乱。
隔着弥漫在房间内部的烟尘,我隐约看到,井上仁太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却在这时,保镖猛地从侧面杀了出来,一记裹挟着黑风的手刀捅了过来,明明是人的手掌,却有一种古代攻城锤一般无坚不摧的恐怖势头。
这种关键时刻,我根本没时间陪这个家伙纠缠。
我避开了他的攻击,同时握紧右拳,反手打在了他的身上——这一拳并没有携带我以前与徐盛星战斗时用过的“化零为整”之力。这倒不是我轻敌,要知道哪怕是我,也无法随时随地进入那种不可思议的状态。饶是如此,这记拳头的力气好像也超出了他的预料。猝不及防之下,他被打退了出去,尽管身体毫发无损,却仍然露出了一头雾水的表情,似乎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我这个一般人打退。
紧跟着,他又重整架势,试图向我攻击过来,但徐盛星也从旁边杀出,一边与他纠缠,一边对我说:“追上去!”
不用他说,我立刻撤出房间,查看走廊。
就这么一点点功夫,井上仁太竟然已经不翼而飞。
虽然以他的伤势,想跑也肯定跑不远,没准一不留神就自己死在哪里了,但在这种情形下,我又应该往哪里找他呢?
克洛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挖走井上仁太的眼球——不,在这个场合下,特地挖走他的眼球,只有一种用途。之前为我们带路的员工说过,这家制药厂的某些地方,必须通过虹膜认证程序才能够进入,而刚挖下来的眼球仍然残留活性,也是能够拿来通过虹膜认证程序的。
但她有分化之证,墙壁和门对她来说就跟空气也没两样儿,何必非得用这种方式?
除非,她想要进入的地方,是与上次一样的,能够隔绝灵能的房间。
而如果是这样,那就衍生出了新的问题。
并且这个问题,很可能意味着,克洛伊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伙伴。
我抓住了一个慌忙逃窜的研究员,问他这里是否有同时满足“必须通过虹膜认证程序才能进入”和“能够隔绝灵能”两个条件的房间。
“我怎么知道啊!”他惊慌失措地大喊,“放开我!”
看来是我提问的方式太礼貌了。
我拔出了身上的手枪,顶住他的脑门,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并且在说完以后,就以能够让他感觉到的方式,缓慢地在扳机上施加力气。
他不知道我的手枪里没有子弹,顿时双眼瞪圆,身体发软,心惊胆战地为我指了路。
我丢下他,往那个方向急速前进。
很快,我找到了一个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毫不设防地敞开着,内部面积相当于一间高中教室,没有任何陈设,唯独中央有个正方形的银色金属基座,高度约莫在人的腰际附近。
克洛伊独自站在银色金属基座前,背对着我,似乎正在专心凝视基座的顶面。
我按了门边的按钮,门刷地一下就关闭了。
“看来我还真是没有搭档缘。”我一边说,一边向她走去。
“不是你的错。”说着,她也转过身来,脱掉头盔,露出笑容,“谁让我是个来路不明的‘坏女人’呢?”